猫转过眼珠子,表示不想理她。
林雪竹把信封往它面前晃了晃,「无所谓,他自会乖乖告诉我的。」
说完就将东西放进了木盒中,顺势把软垫一转,强行让猫正面自己:「看你有点灵性,那便直说了,我不喜欢不识趣的东西,如果你改不了,那就趁早滚。」
在猫澄净的蓝瞳中,她转瞬又恢復了原来笑意盈盈的样子:
「救下你呢是为了日行一善,多积阴德———」她双手合十,神色却未见一丝诚恳:
「保佑我早日抱得美人归。」
她许完愿,利索地钻进被窝,轻轻一抬手,灯火尽灭,屋里顷刻陷入了黑暗。
……
林雪竹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一样,视线和思维都模糊不清。
幻梦里一会儿是只巨大的红色狐狸,九条尾巴像灵活的锁链,禁锢住她的四肢、腰腹,还有的在脖颈和肩头磨蹭,像是在疯狂寻找熟悉的气息;一会儿却又是一条近似蛟的玄蛇,圈绊住她的腿,漆黑而冰冷的鳞片一点点划过皮肤,可她完全看不见背后它的模样……
不知怎么的,周边突然又是空无一物,她就一直往前奔跑着,就算在脑中叫嚣着别跑了、冷静点、停下来,可完全不起作用,直到她脚下蓦地一空,掉落在地,一抬眼便看见了那隻熟悉的狸花猫,她下意识伸手,那隻猫却猛然变做一个黑影压了过来。
我去!黑无常!
她惊惧之下就要挥拳打去,然后一声闷响,所有轰然粉碎。
林雪竹腾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的拳头还隐隐作痛,再一看身侧的床板,已经被捶烂了一大块。
而床头柜的软垫之上,也空空如也。
还真走了?林雪竹揉揉手,下了床。
可惜了,那毛的手感是真不错。
不过她也没纠结,来去随缘,她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正事上,莫名出现的猫和梦都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拿着昨天准备好的木盒,一路禀明来意后,就被带到了言齐面前。儘管言齐说交给他就好,但林雪竹还是义正言辞地阐明东西的重要,需得亲自交给尊主才放心。
要不然她今天不是白跑一趟吗。
林雪竹面上不显,言齐也确实猜不透她有什么意图。
他正准备继续开口,却听得一声平淡的命令:
「让她进来」。
言齐顿了顿,拦着林雪竹的手便收回了身侧。
林雪竹只看到他耳边突然亮了一亮,应该是某种传音之术,两瞬后言齐应了声「是」,随后恭敬请她入殿。
沧溟主不在书案前,也没端坐在上位,而是站在窗边,用木枝蘸着蜂蜜在餵蝴蝶。
林雪竹认出那是蓝楹蝶,在妖界众多的奇物里,算得上平平无奇,连那点通讯的作用在法力横行的世界也显得很是鸡肋,但有些修士会抓来拿到人界贩卖。
他难道喜欢这种美丽但脆弱的东西吗?
林雪竹没说话,那边也沉默着,于是她迈步走到他身旁,将那个木盒放到了桌面上,往他手边推了推。
沧溟主却没看木盒一眼,只是投餵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后拿起盘子里的橘子,递给她:
「剥了。」
林雪竹接过,有些摸不清他想做什么,但也照做了,她流畅地剥好了皮,就在掰下一份橘肉时,感觉到那份如有实质的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像是要将她手指看穿。
她的动作就那么停滞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将橘肉掰成小碎,放到小白瓷盘里。
抬眼看去的那瞬间,林雪竹明显感觉到他的神情黯然了下来,像划坠的流星,转瞬即逝后,重新变为了幽寂夜幕。
他扎起一小块果肉递给蓝楹蝶,然后才用帕子擦净了手,拿起了木盒。
打开信封后,他不急不缓地看着纸上的内容,面容始终如水沉静,唇角却扬了一个不起眼的弧度,最后将目光重新投到她身上,开口道:
「你想要什么赏赐。」
赏赐,多么有距离的词。
林雪竹不自觉地蹙了蹙眉,鬆开后却是弯了眉眼,抬脚向他靠近了一步。
她不打算搞什么迂迴战术了,直接开门见山: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你真正的的名字。」
「你浪费了一次好机会。」他垂眸看她,日光从窗外洒落,将他们分割在明亮与昏暗里。
「只要我不觉得是浪费,它就值得。」林雪竹发现自己心跳快了些,似乎是着急、似乎是对不受控的羞恼,又似乎……在单纯为色所迷。
他默了一会儿,抬起手,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悟性论》轻飘飘塞入她手中。
「其言:贪嗔痴,戒定慧,断舍离……」他微微俯身,蓝花楹的香气像勾连的蛛网,将她笼罩:
「好好看,书中自有解惑语。」
林雪竹嗤了一声:「可别告诉我您信佛啊。」
这是对她的问题避而不谈?这么小的要求都不答应,做的什么黑心生意。
「小气鬼。」
林雪竹不想再理他,转身就离开了大殿。
她近乎是闪回了自己的住处,把佛经往石桌上一丢,自己躺在了昨天那把椅上,呼出了胸口的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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