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下一瞬,他却猛然掐住了她的脖颈。
像是要掀开头骨剥离麵皮般的杀意,毫不留情地斩断刚才所有温情旖旎,
林雪竹从心口熟悉但更甚的闷痛中清醒,看着那两泓春水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冻结成冰的池渊。
他却是笑了,但笑意不达眼底,纠缠的吐息中蓝花楹香气更盛,他凑近她耳畔,话语低如情人私语:
「真是……好的很吶。」
话音刚落,他伸直手腕猛的将她抬起压在墙上,手下的妖力随着她的喘·息起伏而变化,像逗杀猎物般在生死间徘徊。
迷迷蒙蒙中,林雪竹不知为何觉得异常熟悉,相似的画面混乱重迭,那是比之更为青稚嫩的他,在车厢里浑身是血地掐着她的脖颈,但却仿佛更加痛苦的是他自己,要被杀死的也是他自己。
林雪竹觉得大脑像是生锈了,齿轮艰难地卡动,按照记忆里那样,操控着她不知死活般说道:
「哪儿来的小脏猫?爪子倒是锋利。」
眼前像起了一层雾,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在脱口而出的那瞬,所有禁锢尽数消散,林雪竹脱力倒地,大口大口地呼吸咳嗽起来。
眼眶里还有水泽,使得视野中的那人,边缘似是被融化一样,林雪竹瞧着瞧着却弯了眉眼:
「小美人儿别生气,我不是什么坏人。」她突然莫名觉得逗弄他很开心,「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她抚了抚脖子,慢慢站起身来,便只来得及瞧见那一闪而逝的泪眼——因为他即刻已转了身去。似是不想让她窥见任何反应,又像是乱到不知道怎么解决,便索性准备一走了之。
可没走出两步,背后就像是被什么拉扯住了,他顿了顿,回头望去。
只见林雪竹抬脚踩住了他的衣摆,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因为是宴席主位,所以衣着繁复,但纵然大袖和拖尾如何华贵,也丝毫埋没不了那张毫无修饰的脸。
刚才的失态仿若云烟尽散,沧溟主面色淡淡,辨不出任何情绪:
「你知道我是谁吗?」
看见他隐隐留着红晕的眼尾,林雪竹笑意不减: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直接迈步走到他身侧,照着他之前那样的语调声量,微微凑近:
「我呀,是个卧底呢。」
明明像是偷偷告知一件机密,却又是这样光明正大地和盘托出。
沧溟主还是那样淡淡投来一眼,瞳中空落落的。
林雪竹没放过他面上一分一毫的变化,其实真的什么特别的反应也没有,但她莫名地就是看懂了。
「看来…早就知道了。」
她撇撇嘴,「没意思。」
「你想说什么?」沧溟主语带略讽:「弃明投暗?」
「非也非也。」她后退一步,向他拱手行了标准一礼,而后说道:
「本人平生无甚热络之事,唯有这『好色之徒』做的那叫一个实实在在,尊主如此美貌,我自然心嚮往之。」
她学着话本里酸掉牙的话,语不惊人死不休。
「字字真心,苍天可鑑。」
面前之人的眸色明明灭灭的,像一泓晒暖又放凉了的月光,
「可真放肆……」他转回头,像是有些倦怠:「想留在这儿,就要证明自己有用。」
「沧溟从不收废物。」
他抬步间,笼罩殿宇的法阵轰然破开,一眨眼间,背影便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林雪竹悠閒地一路走到大殿门口,无视一路尸体和血腥,找了个台阶就坐下来。周边全是早已衝进去收拾残局的护卫,人来人往的很是忙碌。
她在其间显得格格不入,但也没有动,就在那里等着,然后等到了处理好事情的副督。
「林姑娘,久等了。」这位副督一副好脾气模样,「这边请。」
林雪竹以为他是要带去录口供,结果七拐八拐的,给她领到了内环的一处居所,说了句「林姑娘早些歇息」后,就转身离开了。
推开门后,便有一位自称细雨的侍女引她去沐浴,等洗好出来又吃上了热乎的饭。
才刚把碗筷收拾了,外头便来了人,去而復返的副督将几个木盒打开,露出里头贴着标籤的瓶瓶罐罐:
「听雪楼控制人的毒药无非便是那十余种,对应解药全在这儿了,林姑娘自行挑选便是。」
林雪竹颇有些意外,这张脸这么好用?说着让她证明能留下来的资格,结果转头就给了优待。
莫名有点不爽。
「这,何德何能啊?」她笑着拿出了其中一瓶。
「尊主一向礼贤下士,既来此,便要拿出些诚意不是?」副督言齐意有所指。
这是告诉她要儘快给出有价值的东西啊。
「自然。」林雪竹也回着礼貌的笑。
一想到不是因为这皮囊带来的好处,而是实打实的交易,她心情又恢復了轻快平和,在言齐的目光中,缓缓将那瓶放了回去:
「帮我谢谢你们尊主,不过,不用了。」指尖敲了敲瓶身,清脆的几声响:
「我若是连这点东西都搞不定,岂不是给我们沧溟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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