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觉得墨阁的伙食太差了对不对?我才来了多久,瘦得锁骨都更凸了。」
她一抬手,原本就嫌热而换的轻薄的衣裳,袖口从手腕滑落到肘下,露出一大截莹润皓白,温屿安恍觉自己目光不受控制,随着她手的伸展,落在了衣领处。
一切画面都像是放缓了般,他看见她的指尖撩开了小小一片领口,探到那突出的锁骨上,头微微仰起,脖颈连着那处,像青山之间的雪原。
他慌乱地收回目光,看她扇着扇,本没有感到什么热度的身体,也觉得这阳光有些灼人起来。
「唉!温屿安!我们去后山插鱼去不去?」
「不去。」他立马回绝。
庭筠虽早料到他的回绝,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直接,按照往常,他连拒绝都是要修饰一番的,生怕折了那世家风度似的。
「你要是去,我可以告诉你那局看似全凭运气的游戏,我是怎么赢的。」
庭筠给出了自己的诱饵。
其实要不是她力气不够,她其实也不想找温屿安的,但谁让她需要找个能举一反三的苦力呢?也只能用这种东西来做交换了。
温屿安犹豫了片刻,恢復成了那个圆得没有棱角的完美模样:「听凭殿下吩咐。」
最后是变得一身狼狈的世家公子,冷着脸接过了庭筠烤的鱼,「现在可以说了吧?」
「那个啊,秘诀就是——运气!」庭筠咬下一块鱼肉。
「你耍我?」温屿安眸中似淬了冰。
「怎么会?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啊。」庭筠笑笑,
「温公子,夫子也说过的,你忘记了吗?不要轻易暴露出自己的欲望或目的,不然……容易被人拿捏呀。」
温屿安眯了眯眼,也回了一个如沐春风般的微笑:
「臣,受教。」
那件事虽然做的并不地道,却出奇地成了他们愈加熟悉的开始。
昨天午休时,他便告诉了庭筠自己即将去雍州,庭筠问是去做什么,他说是家中祖父在那边的亲眷已时日无多,托信来说希望照顾他唯一的孙女,他此行是去把人接回来。
燎炉中的火光突然猛烈了一瞬,庭筠就这样停住了动作。
雍州?
她脑中的某根电路联通了一般,他想起最近,谢商总有意无意地提起,他有个因意外结识的笔友,最近家中似乎有亲人逝世,她状态不太好,都有段时间没给他用信鸽回信了。
那个人,也在是雍州。
她不知怎的,在这个事上,就有些不好的直觉。
这时,紫苏从外头回来,开口便是:「墨阁那边说因温公子提前出发了,所以今天便一起放假,殿下不必去了。」
庭筠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声,「那就今日提前去弦月庄吧。」
她遇到苏时蕴和阮娘那天,她们便是从那处回来,弦月庄是苏时蕴在助谢闵成为皇帝时,暗暗保留下来的势力,是她留给自己的最后傍身之刃。
庭筠将剩下的日历一口气扔进了炉中,火焰迅速吞噬着它们,烧出黑暗的边缘。
——
马车在山道上隐秘地行驶着,偶有颠簸,周边护卫骑乘的马蹄声在静谧中格外清晰。
雪一直下,未曾停过片刻。
庭筠一路小憩着,车架内温暖,听着规矩的行进声,她恍恍惚惚便要睡着。
却突然一阵急剎的晃动,周围的马全都停了下来,护卫也似因高度警惕而缄默不语。
庭筠摩挲着手中的袖炉,抬手敲了敲。
侧方护卫听到响动,便走来开口道:「殿下,前方目测有几十具尸体,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因贴近了窗,风雪中那浓重的血腥味边便骤然清晰。
而紧接而至的,是那近一年也未曾听到过的机械电子音:
【叮————目标人物[介嗔痴]已出现……】
第45章
那个遥远的、近乎陌生的电子音, 就这样劈开时空,在她身上骤然割出一条深重的伤痕。
耳畔一瞬间万籁俱寂。
直到血液仿佛重新流动起来的那刻,她听到了自己猛烈的心跳。
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缓了下来, 生怕惊走了什么。
庭筠抬手, 推抬起那扇禁闭的车窗。
伴随着窗轴轻细的响动,有亮光从不断扩大的缝隙中挤进, 让在略暗车室中待久的庭筠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刺出了一弧薄泪。
待那层水泽从瞳中消弭的剎那,窗外之景便尽收眼底。
山林乱石,草叶匍匐, 其上覆盖着横七竖八的尸体, 他们穿着统一的服饰, 武器各式,死状惨烈,鲜血浸透了雪, 蜿蜒成暗色的河。
而在这些堆积的死尸中, 却有一道颀长的身影,孤直地站立着, 他手中是一把断裂的残剑, 脚下的地面, 已是一片浓稠的深色。
他注意到了后方的动静,却不以为然, 冷静拿起残剑, 朝着身前的最后一人,利落地挥下。锋刃斩过脖颈, 带起飞溅的温热血肉,从尖端洒落。
侍卫的车队纷纷悄然握上了腰间剑柄。
那人慢悠悠地侧过身, 敏锐地察觉到队伍的真正主心在何处,目光掠过侍卫长,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马车的右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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