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着,你出来陪我走走。」
介嗔痴一反常态地没有答应:「你刚受了重伤,需要好好休息。」
他绀色的瞳像吸取了夜色,变得格外浓稠,他往前一步,像在看一个调皮的宠物:
「你乖一点,安筠。」
少女果然十分不可思议般瞪大眼:「你敢拒绝我?!」
她抬手就是一把青鸾架在他脖子上:「还有,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和我说话?」
青鸾展开了一侧骨刺,将他刺出一滴殷红的血,她这才满意地收敛了怒意,眯了眯眼:「你不去就算了,自然多的是人愿意。」
「啊…找谁呢?」她故做思考纠结的样子:「纯狐言也行,或者,青丘白渊……」
「我陪你。」介嗔痴立马改口。
就算看穿了这样拙劣的威胁,他也还是自愿上钩了。
安筠的眸色闪过一瞬他看不明的东西,她收回青鸾,转头往右方而去。
「跟上。」
她一直走在前方,一路上都没再和他说话,青绿的衣角晃动在黑夜中,时隐时现的,很像介嗔痴幼时见过的萤火虫。
可惜总是很难抓到。
过了宫殿,过了湖林,沿着一道并不宽阔的杂石路上了一道矮丘,在跨过斑驳的石门后,介嗔痴停了下来。
有结界波动,而且,还是个精妙的阵。
安筠察觉到了他的动静,侧身偏过头,面容和声音都有些模糊不清:「怎么了?」
「…没事。」介嗔痴往前走到了她身边,依旧还是那副纯善无害的脸:「逛完了,记得回去好好休息。」
周遭无声的轻晃后,脚下的杂石路变成了乌黑的石板,高大繁茂的乔木变成了矮小的灌木,月亮近的仿佛伸手可摘。
这里似乎是一处高山的顶峰,日晒风吹使得石壁光秃而光滑,脚下的石板延伸到悬崖,那里树立着很多奇形怪状的柱。
介嗔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一看就知道,你肯定不晓得这儿。」安筠「切」了一声:「狐族在第一次亮相狩猎节后,就要在那些柱子上刻上自己的名字,代表正式成为狐族一员。」
她向他扔去了一把两指长的刻刀,说话还是带着刺:「这么大了才来刻名字的,整个狐族也就独你一份了。」
介嗔痴原本紧绷的身体鬆了松,这是对环境放低警惕的表现,他漂亮的眉眼松烟水墨,缓缓握紧了刻刀,却像把他藏在了眼眸里,刀锋对着少女,就要剖食。
「我很开心,真的。」他站到安筠身前,一个过于亲密的距离。他喉结上下滑动,另一个手不受控地拽住了她的袖口一角:
「今日是我生辰。」
「主持第一次告诉我,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安筠的瞳孔颤动了几许,随后偏开目光,短暂的停顿后,又转回来看着他笑了,语气间有些得意:「那我这东西买的,好像还蛮是时候的。」
她掌心光晕闪过,便现出了一个小巧的盒子,她掂了掂,说道:「打开看看。」
介嗔痴感觉现下的所有都像是充盈了不真实,木盒中,承放着一个小巧的赤色狐狸,狐狸耳边粘带着几片竹叶————它不贵重、不值钱、不精緻,但是那团红色那样明艷,穿过那些黑暗的、晦涩的过去,仿佛要灼伤他的眼。
「生辰快乐。」她说。
这是他十六年来,头次过生辰,头次收到礼物。这样的特殊意义和特别对待,如疯涨的潮汐,淹没了他的理智,介嗔痴就这样将拉着袖口的手,毫无遮掩地攀上她细白的手腕,轻轻握住,再拢在掌中。
今天是个幸运日……介嗔痴想。
他眼尾都开始因兴奋而泛起了红,「收了礼物,都要有回礼对不对?」
「你可以跟我要任何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他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眼前的少女突然打断道:
「什么都可以?命也行?」
她语气调侃,却没等介嗔痴开口便突然皱了皱眉,发现自己现在竟然是在仰视他。
他似乎一夜之间窜了个子一样,连带着攻击性都强了很多。
少女甩开他的束缚,朝着崖边指了指:「你废话好多,还去不去了?」
介嗔痴低头看了一眼空了的掌心,顿了顿,将装着点心的木盒妥帖地放进胸前,飞身落到了崖边。
不远处安筠的声音适时传来:「每族有契柱一根,找到有苏族的即可。」
这些刻着繁复图文的石柱,错落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介嗔痴略过一遍,找到了刻着有苏安筠的那根柱,他走近拂去表面的灰尘,拿起刻刀,想要题刻在她旁边。
可是,他好像没有有苏姓氏的名字…
就在刀尖触碰到石柱的那一刻,尖锐的嗡鸣声响彻周围,介嗔痴几乎是立刻退身远离,却在退至圈中时,所有石柱投掷来耀金色的灵力锁链,将他四肢与脖颈牢牢锁住。
想要破除束缚的妖力却如火中添柴,不但没有挣脱,却不知为何被吸收反弹,禁锢之处,如烙红的铁,要向他判下罪孽之名。
骤然的失力和收到的攻击,介嗔痴坠落在崖柱圈中坚硬的石上,地面瞬时亮起与锁链同色的复杂阵法,介嗔痴忍着脖颈处近乎窒息的痛处,朝着前方大吼道:
「危险!离……开!」
胸口衣襟处的木盒,骨碌碌地滚出,他立刻伸直了手想去抓握住,却被锁链猛然往后拉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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