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站在他前面,书灯在他手边,能亮瞎他的眼,哪里挡着他的光了?
肯定是嘴硬不想承认他选书的品味差,才这么岔开话题的。
「好,本官让开。」
吴之筱侧过身,看他脸色黑沉,便知他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好,但吴之筱心情好呀。
她临走前,还用小手拍拍他的肩,老气横秋道:「为师给你认认真真做了释义,你且好好学着,若有不懂的,儘管请教,为师先走一步,就不打扰你钻研男女之事了。」
说完,便在赵泠沉沉的眼神中悠然转身,才走出籤押房,就遇着门外偷听的郑长史和孙司马。
这两个狗东西居然还在啊?
她连白眼都懒得给这两人,径直从两人眼前大步走过。
「吴通判如此精通男女之间的床榻之事,想必,有过许多情郎吧?」
郑长史在她后面,拇指撇了撇嘴上的鬍子,挺直了腰板,故意刺声嘲讽她。
孙司马也尖酸刻薄地附和道:「吴通判如此佳人,倾慕之人如过江之鲫,有过许多情郎也不足为奇的嘛!」
吴之筱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两人立马住了嘴,全身紧绷,目光紧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以为她要暴怒。
他们想要看到吴之筱恼羞成怒,面目狰狞的样子,却又怕她一发怒,真的抬起脚来往他们身上狠狠一踹,再抓着头髮用力扇几巴掌。
两人都是受过家中悍妻窝心脚和巴掌的人,对于女人发怒后的举动,还是有预料的,脚下暗暗往后退两步。
不想,吴之筱却笑着与两人道:「其实,我做梦都想有很多情郎的。」
言语真挚,杏眸含笑,不像有假。
话毕,她望了望籤押房内的赵泠一眼。
在郑长史和孙司马两人悚然又诧异的眼神中,旋即转过身,大步往州衙角门走去。
走时,她还扬起手来,带着银铃般轻快的笑,大声道:「所以,我吴某就借你们吉言了!!我一定会有很多情郎的!」
这漫不经心的话,裹挟秋夜的风雨一起灌入籤押房内,灌得孙司马和郑长史两人心口哇凉哇凉的。
吴之筱压根没把两人的羞辱和嘲讽放在心上,潇潇洒洒,坦坦荡荡,气得两人捶胸顿足,心闷口塞。
她人一走,郑长史与孙司马两人便进到籤押房,看向桌案前的赵泠,只见他剑眉紧蹙,满目怒火,拳头紧攥。
两人素知赵知州与吴通判不和,便以为赵知州这怒火,是衝着吴通判去的。
今日本该是吴通判被羞辱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成为笑柄的,没想到她不仅在赵知州那本书上乱写乱画,还嘲讽赵知州选的书不行,赵知州能不生气吗?
郑长史细长的眼一缩,忙躬身走上赵泠桌案前,小心翼翼伸出手,将书案上的黑釉木影茶盏挪到赵泠手边,余光看了一眼那本书,说道:「知州,这本书,被那吴通判一通乱写,里面内容多半不堪入目,要不……」
他迟疑,看了一眼孙司马,孙司马也赶紧上前,想了想,道:「我建议,还是烧了,眼不见为净。」
赵泠低下头,翻了一页书卷,道:「我建议你们去死。」眼都没抬,目光专注于书卷上吴之筱写的律令释义。
死?!
赵知州口中说出来的死?!!!
一听到死这个字,郑长史忍不住双唇发抖,嘴上两撇鬍子都跟着颤抖,细长的眼满是惶恐,不敢直视赵泠。
孙司马浑身都瑟瑟发抖,掩面擦汗,脸上油光更亮,绿豆大的小眼睛紧紧盯着脚尖。
两人异口同声,道:「要不,再买一本新的?」
赵泠:「滚。」
郑长史与孙司马两人赶紧行叉手礼唱喏,敛身退下,都还未走出籤押房,身后赵泠便幽幽道:「挑拨上属之间关係,戏弄州官,言语羞辱,两人各自杖五十,不得买赎。」
接着这句凌厉审判的,是安静的翻阅书卷的声音,好像说这句话的人,不是那翻书之人一般。
杖五十?
就算两人身体再好,扎扎实实地五十大杖落下来,那也遭不住啊!
快要入夜,杖责还在继续,孙司马与郑长史还在鬼哭狼嚎,大哭大叫,赵泠已经出了州衙,往自己的官邸走去。
孙司马与郑长史都是散官,不签署公事,也无职事,家里花了钱捐了官,走了些门道,倖幸苦苦,终于捞得一个九品官职。
这两人在临州州衙里混了十几年了,和临州那些大户多少都有些关係。
平日里就仗着在这州衙里资历最久,对州衙里的衙役颐指气使。
他们自以为赵泠与吴之筱之间一直不睦,又觉得吴之筱不过是一介女流,所以才敢贸然做出今天这羞辱通判、以下犯上的糊涂事来。
当初来到临州时,孙司马和郑长史两人便在赵泠这位知州身边转悠,各种巴结,赵泠懒得理会,久而久之,旁人便以为这两人是赵泠手下的人。
吴之筱也是这么认为的,刚刚在籤押房外,她也是因此才不当着他的面责罚这两人,只往他这里深深望了一眼。
只一眼,赵泠便知道她的意思——这两人,你自己看着办。
他自己看着办的结果便是:郑长史和孙司马两人被杖责得血肉模糊,三个月脚都沾不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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