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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秉笔受了重伤,你将那瓶金疮药拿来。」沈卿欢自顾自的将那件兔绒大氅披在肩上,出言道。

那瓶金疮药是旁人送予父亲的,说是西域的奇药,见效极快。

倘若这般好物能换得谢谨庭同她一起,也不算亏。

桃之小眉头蹩起,迟迟不肯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她:「可是娘娘,老爷夫人多次嘱咐,若是……」

「桃之,听话,待我回来为你带糖吃。」沈卿欢揉了揉桃之的髮髻,哄孩子般插科打诨的将她手中的金疮药拿去。

桃之还没反应过来,再回头只见门大敞着,沈卿欢早已不见。

她慌乱地扯了件小袄套上:「坏了,这药可不能用啊……」

谢谨庭住的偏僻,他性情怪异,又不喜被人打搅,皇帝将他派来太子府之时,他便自请住进了西北的院子。

发间的兔毛在寒风中飘荡,沈卿欢驾轻就熟地提着一盏灯笼。

她踩着厚实的雪,拨开了几根枝子,这才瞧见西北那无人看守的院落。

谢谨庭只点了一盏烛火,屋内昏暗得很,沈卿欢扣了扣门,屋里那人像是睡着了一般不应声,她只得道:「谢秉笔不应声,那我进来了。」

门敞开的一瞬,沈卿欢不由得瞪大了眼眸。

这是她前世从未踏足过的地方,谢谨庭的品味的确不一般,

屋内陈列的种种甚至比裴辜元的还要名贵,大都是皇家赏赐,可见谢谨庭多得圣心。

也难怪裴辜元早就对他动了杀心,哪有皇子还不如一个太监受宠。

沈卿欢的惊异不止于此,她原以为会看到谢谨庭在榻上昏迷的狼狈模样.

没成想,这分明该在榻上的人,如今正好端端的坐在桌案前。

谢谨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唇边笑意浅淡:「太子妃夜安。」

一阵寒风吹进内室,烛火被吹得忽明忽暗,映得那张脸也跟着明明暗暗。

他唇角的笑意凉薄,高挺的鼻与纤长的睫投下淡淡的剪影,却不由得叫人从头凉到了脚。

谢谨庭嘴上说着请安的话,眸中的冷意叫她清楚知晓,她今日算是撞破了谢谨庭的计划。

沈卿欢毫不怀疑,倘若自己往外泄露一个字,谢谨庭定然会叫她再也说不出话。

在谢谨庭阴寒的眸光下,沈卿欢轻咳一声,将掌心摊开:「听闻谢秉笔受了伤,本宫特来……」

她想着,既然谢谨庭这阉狗未曾重伤,也不会留下她这盒金疮药。

「放案上吧。」谢谨庭并未同她客气。

沈卿欢一怔,抿了抿唇依言将那药膏放在他的手边。

这药膏虽不能生死人,肉白骨,却能将叫人命悬一线的外伤只好,谢谨庭这阉狗分明什么事都没有,怎能如此暴殄天物。

谢谨庭正欲说什么,耳边清润的声音传来:「给这阉狗用当真是暴殄天物。」

原本煦暖的堂玉轩似乎瞬间冷了下来。

一隻飞蛾直直的扑进火炉中,发出滋滋的烧焦声。

作者有话说:

沈卿欢抖抖:冷冷冷!

第7章 第 7 章

◎他总想置本宫于死地◎

沈卿欢站在他身旁,那隻手像是舍不得一般,还未曾缩回来。

只是她微微垂着卷翘的长睫,将那双清透的鹿眸半遮,让人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谢谨庭微微眯起眼眸,他看透许多人,而今竟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女子。

她心中分明是不喜他,为何又要一次次来献殷勤,来招惹。

若是想要势力,有尚书府与丞相府,沈卿欢哪里至于同他这般。

谢谨庭上下打量着沈卿欢,眸色愈发冷然。

「而今夜已深,太子妃早些歇息吧,恕咱家送不了娘娘。」谢谨庭微凉的指尖有意无意的触及她的手背,她才像被蛰到一般收回了手。

沈卿欢眉头微微蹩了蹩:「秉笔怎的总是要赶人,就当真这般讨厌本宫吗?」

讨厌?她又何尝不是讨厌阉人。

谢谨庭嘲讽地扯了扯唇角,将那精緻的小罐收回掌心:「阉人的屋子是有味道的,娘娘还是早些走吧,免得染上一身阉人味。」

沈卿欢微微抿了抿唇,她不喜阉人,太监大都心胸狭隘,阴晴不定,这是人尽皆知的。

她更不喜那些迂腐阴冷又木讷的文人味,可她所不喜的这些品质,在谢谨庭身上通通有所体现。

她不知晓这世上如何会有足以让她讨厌极的人,谢谨庭生得难得俊美,却嗜血成性又狭隘,这般她前世避之不及之人,而今也要去百般讨好。

这同宫里那帮追着他叫干爹的太监,又有什么区别。

但她并不能因着这些如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沈卿欢面上是乖巧的淡笑,口中说出的话也带着小女儿的娇俏。

「谢秉笔哪里的话,秉笔最是爱干净,本宫这一身胭脂味倒与这堂玉轩格格不入了。」沈卿欢玩笑道,欲将此事轻轻揭过。

这话并未掺假,谢谨庭是出了名的爱干净,相传一日换四五件衣裳都不为过。

堂玉轩完全颠覆了她所想,对谢谨庭的认知亦是如此。

他同别的阉人是不同的,自然也不只是这一方面。

谢谨庭不理会她这话:「如今已是子时,太子妃可是在等太子派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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