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没来由,两个侍女闻言都怔了怔,并没有想通她为何要找一个太监。
「谢掌印,」窕儿细细的眉头微蹩,「江州没有这号人物,东厂掌印姓杨,娘娘可是说谢秉笔?」
谢秉笔这称号在京中响当当,谁人敢上前同他攀扯关係,只怕是同他搭话都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桃之闻言脸色微变:「临行前老爷嘱咐娘娘,切莫与宦官扯上关係……」
沈卿欢微微点头,就听见远处皂靴踏在雪上的咯吱声。
两个丫头只道是太子殿下来了,微微垂下了头,却听那边轻笑一声:「太子妃当真是同旁的女子不同,大婚之夜不但不去寻太子殿下,反倒要找咱家。」
手中的热茶氤氲,宛若一层薄雾拢在她眼前。
沈卿欢抬眸,朦胧间便见那人脸上不带一丝笑,冷眸看着她。
「谢秉笔。」沈卿欢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出言唤道。
她知晓阉人是爱干净的,谢谨庭更是出了名的,今夜他新换了身暗红金纹绣团的官服。
谢谨庭掸了掸肩头的几片雪,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太子妃夜安。」
他嘴上虽说着请安的话,头都未曾低一下,没有半分请安的模样。
沈卿欢不同他计较这些,她在宫中多年,那时的谢谨庭已到了钦差掌印的位置,为人更是如此,请安对他来说不过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天下人他也只跪过他那位干爹杨曙光,旁人谁敢叫他跪。
「本宫听闻殿下还有要事,派谢秉笔出京,还当秉笔如今不在府上。」沈卿欢接过桃之手中那柄红梅伞,起身朝着檐外走去。
谢谨庭眼尾微扬,叫人辨不出情绪:「太子竟将这般重要之事告知太子妃。」
雪纷纷扬扬而落,她心中思衬良久,撑着那把伞朝谢谨庭走了过去。
沈卿欢像是丝毫不在意他的挖苦一般,在雪地中印上几枚脚印,只是还未走到他眼前之时,脚下便一滑,整个人朝着他扑了过去。
谢谨庭眸色一暗,顺势避开了身子,却还算良善的留给她一个小臂。
她被那隻手臂挡了一下,不至于整个人扑在雪地出洋相,踉跄了一阵才站稳:「多谢秉笔。」
那双白皙的手搭在谢谨庭的小臂上,隔着厚厚的衣料,沈卿欢也能察觉他的紧实。
寻常的太监只会些三脚猫功夫,他竟是实打实的习武之人。
「太子妃是要投怀送抱?」他的声音不辩喜怒。
鼻尖是谢谨庭身上淡淡的清苦药香,而一股冷然的香气,仿佛雨后清竹一般将她裹住。
旁人只说他如何的黑心肝,如何的杀人不眨眼,即便如此,许是因着前世的原因,沈卿欢并不怕他。
谢谨庭不是多管閒事之人,或许……沈卿欢长睫颤了两颤,或许他当真是个不一样的阉狗,或许他对她心生爱慕呢。
若是这般的话,他会不会无条件与她站在一处,帮她扳倒裴辜元。
沈卿欢生的好看,娇而不媚堪称清绝,那双眸子最是清透,仿佛一汪水般,再有才女名声的加持,饶是她几近身败名裂,也有不少男子心悦她,是京城有名的女公子。
谢谨庭这阉狗若是心悦她,倒也不是什么该大惊小怪之事了。
思及此,她方一抬眼,便见身旁的谢谨庭脸色越发的阴沉。
沈卿欢一头雾水,但还是微微踮脚,体贴地将伞朝他靠了靠:「谢秉笔?」
谢谨庭不愿在这边耽搁,正想说些什么,却听那道清润的声音道:「……阉狗,谢谨庭这阉狗。」
他沉着脸,阴戾的眸底寒光乍现,宛若化不开的浓墨。
今日他还曾想那声音究竟从何而来,如今一切都有了答案。
谢谨庭眸底宛若沉水,当年折辱他的人,如今都在乱葬岗被野狗啃食干净了。
他身上的冷意不加掩饰,沈卿欢身上的兔绒大氅仿佛也抵不过,阵阵寒意渗透到骨子里。
院门那头,一个小厮提了盒子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太子妃同谢秉笔相依偎的一幕。
察觉到来人,谢谨庭冷然道:「太子殿下有何要事?」
小厮已然吓破了胆,早已忘记今日自己前来是要做什么,只朝着谢谨庭磕头道:「秉笔恕罪,小的不知秉笔大人在此……」
谢谨庭皱了皱眉,不悦地道:「滚出去。」
那聒噪的小厮如蒙大赫,忙不迭地扔下了盒子,朝着院外跑去。
「这人是太子殿下的心腹。」沈卿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出言道。
「那又如何?」谢谨庭淡声道。
他是太监,又不能毁了堂堂太子妃的名节。
再者,他斥责皇帝身边的人也不是一两次了,太子的人如何不能说。
沈卿欢显然不这么想,她道:「谢秉笔在朝中影响深远,我不过小小女子,若是秉笔因着我这一女子,同陛下殿下生了嫌隙,便得不偿失了。」
她这话真假参半,谢谨庭在朝中的影响的确深远,如今东厂一手遮天,无人能与东厂抗衡,而朝堂正是用人之际,皇帝逐渐力不从心,太子有野心却无谋略。
而唯有皇家父子这一桿秤平衡,江山才能稳定,他便是稳住朝堂的重中之重。
太子忌惮他,夜夜都想除掉他。
单凭这一点,他就不会让太子知晓,免得乱了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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