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止一次地从心底疑问过,自母亲去世后他们兄妹二人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为何会突然不辞而别。
可父亲只声称她的病来得急,和母亲当年病逝时极像。听说江南有一位颇为有名的神医,他这才急匆匆地将人送了过去。
闻此,赵岁桉便噤了声不再多问一句。
姚氏当年的死一直都是兄妹二人心中的一根刺,深陷皮肉之下,哪怕表面看不出分毫,却也始终扎在皮肤里不断地扯痛。
「桉儿,这是欢儿给你留下的信。」
这便是当时二人通信的开始。
信中小妹为自己突然的不辞而别而道歉,只道是不愿让他担心,到了江南后会每时隔半月左右给他书信一封,不必专程千里迢迢去寻她,她会恢復得健健康康地回他的身边。
是小妹的字迹,也是小妹熟悉的口吻,又是父亲亲自交与他的,又有何处让人生疑呢?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儘管他心底一直有着隐隐的不安,可那每半月总会准时送到的信笺总是会抚平他内心的焦虑。
就好似她从未离开过那般,始终陪伴在他的左右。
楚祈按照赵岁桉罗列好的顺序再一次细细地看了过去,他的记忆力向来很好,更何况是已经浏览了那么多遍后。
这一回,他的眼皮微微一动,从中挑选了几封信笺出来。
修长的手指从字迹上一一划过,紧接着面色便是骤然一变,沉了个彻底。
赵岁桉显然也已经发现了他的神色有异,心便是也跟着一沉。
见楚祈将其他信笺拨开,独独留下了他方才挑选出的那些,赵岁桉便在接收到了楚祈的眼神暗示后上前了两步。
「这几封信分别是自第一封信开始,连续四月,每月中旬给你寄出的信笺,与下旬的信笺进行了错开,」楚祈一边说着,便是一边伸手指了指每一句的开端,「取第一个月上旬第一行的第一个字,第二个月上旬第二行的第一个字,依此类推,你不妨亲自看看。」
这话说得有些复杂,但赵岁桉还是狐疑地按照楚祈所言一一寻去,将那几句话先摘了出来——
「阿兄安康,想来见信时小妹已至江南,还望莫要责怪小妹的不辞而别……」
「兄长总是这般担忧我,但我毕竟也已不是个孩子了。」
「救了只几月大的奶猫,今日雨大,倒是险些淋了个透湿。」
「我想家了,阿兄,希望我能儘快痊癒,早日回京,回到你们身边。」
赵岁桉看完后脸色惨白一片,信笺顺着他抖动不已的手滑落在地,心臟仿佛被捏紧,无法喘息。
「……这怎么可能?」赵岁桉根本就无法相信楚祈的这个发现。
这定然是个巧合。
他将落到地上的信笺拾起,手指不免抖动,却握得很紧。
这四年间,他曾在思念小妹时一遍又一遍地将这些信笺拿出来看,回想着她的种种模样露出会心一笑。
陡然告诉他自己看了那么多遍的信中竟然暗藏着小妹给他求救的信号他却毫无察觉。
这教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那现在她又在哪里?又经历了什么,在她知晓自己无人来救时该有多么绝望?
比起赵岁桉,楚祈已经不再去看那些话家常的内容了。如今他已心中有数,他那没来由的不安并不是虚谈而是确有其事。
恐怕,这个自江南回来的赵岁欢,身份另有隐情。
那么,真正的她呢?
不由自主的,楚祈联想到了那雪地的环佩,洒下的血,最后浮现在他脑海中的岁岁的脸。
可她……
岁岁就是赵岁欢应当是相当有可能的解释,但偏偏又有着太多的疑点。
「你不能打草惊蛇,」楚祈冷冽的声音无疑打断了赵岁桉的思绪,他的眸中全然没有往日的英气,抬眼循声看向他时眼中竟满是迷茫,「先前本王让你去好生审问过内阁侍读学士刘氏之女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那日宫宴唯一在楚祈手中倖存下来的女子,也是唯一一个头脑清醒的。
蓦地,赵岁桉就明白了楚祈的意思,脸色倏尔变得更加难看。
楚祈只扫了他一眼便明白了他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便不再多提。
这件事,他也曾问过赵岁桉反馈。
但当时他去询问过父亲,也就是赵闽怀时,赵闽怀说此事并无隐情并且他早已知晓,小妹不将此事告诉他是因为怕他担忧。
以及……
宣称小妹去江南养病,最初交给他信笺的人,都是他的父亲。
楚祈甚至还告知了他那日的刺客也是赵家派来的,其实当日就连他自己都在疑惑这一点,根本由不得他不信。
他的话无疑是在警告赵岁桉一点。
——整个赵家,恐怕都与此事脱不了干係。
活生生的一个人被另一个相差无几的替换,不可能是凭藉一己之力便能够做到的。更何况,此事还得瞒过赵家的所有人。
与其将问题想得这般困难,其实赵家本身就参与其中倒是更为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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