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他的柔情里,恍惚间记起一切不该是这样子。
陆诏年一把推开陆闻恺:「你浑身都是烟味!」
陆闻恺微愣,注视陆诏年好片刻,确定她真的生气了。他感到莫名:「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到现在。」
陆诏年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你等了我很久?」
陆闻恺轻蹙眉,不知陆诏年在抗拒些什么。陆诏年豁出去似的道:「你……杳无音信,就是为了泡Miss?」
陆闻恺和缓道:「没那个閒心。」
「我都撞见了!你,还有好几个美国大兵,周围一群……妓-女。」陆诏年说出这个词都觉得难堪。
「刚回来,无处可去,跟他们喝两杯又怎么了?」
陆闻恺对世事总有自己的框架,他一丝不苟,有时甚至过分认真。陆诏年觉得他变了,浮浪、轻佻,令人感到陌生。
「你一定要跟我计较,我还没管你和男同学的事儿。」陆闻恺牵起一抹笑。
陆诏年瞧见地上的外套,反应过来:「那是我学长,若不是半路下雨,我——」
「不用解释。」
陆诏年无处出气,抬手将桌上的书籍、墨水盒挥到地上,不小心把「Lady L」也拂了下来。
细小的螺旋桨禁不起摔打,一片扇叶折落下来。
陆诏年怔住了,两个人再没话可说。
陆诏年绕开地上的东西,脱下她身上微润的开衫,挂到衣架ᴶˢᴳᴮᴮ上,拿毛巾擦头髮。
陆闻恺看了看陆诏年刻意的背影,三两下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回桌上,就连飞机模型也只是随手一放,好像那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他拉开椅子坐下来,仿佛给彼此腾出时间来冷静。
陆诏年只当他不存在,打开衣柜,换起衣服来。
陆闻恺静默地看着陆诏年脱下旗袍,滑开胸衣的肩带,一隻手伸到背后解开大口。她皮肤细腻,仿佛刚剥开的水煮蛋,若隐若无地散发水气。包臀裤裹得紧紧的,笔直修长的腿没有丝毫修饰。
陆闻恺鬆开领口纽扣,还不够,他脱掉外套,散开后背热气。
她在用这份朴素惩罚他,然后呢,她还能做些什么?
只见陆诏年摘下胸衣,紧紧遮挡着,踌躇要不要转身。
陆闻恺哂笑,低头摸烟。
陆诏年瞥见陆闻恺无所谓的神情,心反而被蛰了一下似的。她怒斥道:「要抽烟,回你的地方去抽!」
可她不敢再看他,换好了衣裳,转过身去,见他只是把烟捏在手里。
「你该换盒火柴了。」他把她的火柴放回桌角。
「那很容易得病,我不敢让自己生病。」他没由来地说。
好一会儿,陆诏年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问题,她红着脸驳斥:」谁管你了?!」
「你不管,还生什么气?」
「我才懒得跟你置气。」
「是吗?」陆闻恺看着陆诏年,似乎心底有什么就要撕破他表面的平静,他再度拿起火柴。这次陆诏年没有阻止,她捋了捋头髮,在床沿坐下。
陆闻恺划亮火柴引燃烟,侧身把右胳膊搭在椅背上,他斜着瞧了她一眼,又从正面端详。
「好看。」他指她新剪的头髮。
陆诏年不自然地看向别处,又抬脚踢了下椅子。
「你要真是恨我,骂我好了。」
陆诏年转头,恨恨道:「你就这么对我!一年了,我等了一年,这才几分钟?你回来了,一点儿声也没有,你根本不知道,我……」
陆诏年说着就想掉眼泪,她双手蒙住脸,察觉靠过来了,她索性把脸蒙到枕头里。
陆闻恺这才有些慌张了,触碰她肩膀,试图让她缓和下来。
「我很让你有负担?」她的声音从枕头里发出来,仿佛浸过雨的棉花。
「我没有因为你感到负担,」他拿走嘴里的烟,搭手置于旁边,「我不敢。」
「什么叫不敢?」陆诏年转过头来,眼角泫着泪。
陆闻恺笑了下,手部习惯性掸了掸烟灰。
在陆诏年看来,这又是忽视她的动作,她一下夺走他的烟,不知丢到哪里好,在木地板上戳出一个烟窟窿。
他倾身,她往后退,撇开他想要触碰她的手。
「不敢让老天知道,我牵挂的女人,是我的妹妹。」
好似电流穿过身躯,陆诏年震然而不得动弹。
陆闻恺拨开她额边的头髮,触碰她脸颊,目光晦涩难懂:「也许对你来说,这是好玩的游戏——」
「没有!我没有当作游戏……我分得清。」陆诏年攥住陆闻恺的衣襟,可是愈加无力。
「我长大了。」
陆诏年话语中的笃定令人心颤,陆闻恺轻声问:「你不害怕吗?」
「我发过誓,小哥哥,我跟母亲发过誓……可那天,我还是趁着醉意犯了禁,我没办法欺骗自己,难道你能说服自己,兄妹也可以那么动情地亲吻?半夜惊醒,我总会想,是否因为我违背了誓言,陆家的人才遭遇了不幸——勇娃子死了,你知道吗?」
陆诏年闭上眼睛,「可我仍心存侥倖,只要你安好,我怎样都行。」
陆诏年覆住陆闻恺的手背,紧紧握住。他手大,她只能把他几根手指攥在一起,即使如此,也感觉他会随时从她手心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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