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衡看着他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只觉胸口都要气炸了,却找不到什么理由驳斥他。
的确,高起在宫中浸淫多年,最拿手的便是忖度人心。
陛下见他们二人争吵得厉害,只觉头昏脑胀,他揉了揉眉心,道:「梁翼不过是个小人,死就死了。两位爱卿不必为他伤了和气。」
「陛下!」梁少衡恨恨地看了高起一眼,道:「梁翼自然死不足惜,可若是因他已死就不去查他背后之人,岂不是正中了奸人的下怀?更是姑息了他背后的阴邪之人!」
高起幽幽笑道:「梁厂公口口声声说什么奸人,厂公别忘了,咱家虽是个不中用的,却也是陛下身边的人。梁厂公如此说,是说陛下用人不明吗?」
「你……」梁少衡看向陛下,道:「陛下,臣绝无此意!还请陛下明察!」
陛下摆了摆手,道:「少衡放心,你的秉性朕自然清楚。」
高起道:「说到底,梁厂公还是怜惜这位沈姑娘罢了。咱家倒忘了,梁厂公与沈知南师出同门,都是那谢庶人的门生!可不就是相护起来了?」
菱歌看向梁少衡,只见他已青白了脸色,十指死死攥着,道:「你不配说我恩师的名字!」
高起嗤笑一声,道:「是啊,咱家是个阉人,的确不配。可梁厂公别忘了,你现在与咱家没什么区别!都是陛下身边之人,讲究的不过是为陛下效力,还分什么高低?梁厂公万勿忘了自己的身份!」
梁少衡面色铁青,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只是死抵着唇,死死盯着高起,眼底满是恨意。
菱歌道:「奴婢自知不配妄言,可奴婢还是不得不说一句。梁厂公如此,并非是护着奴婢,而是不忍无辜之人遭受不公,更不愿看到陛下身边之人蒙尘,被人妄议。」
陛下看了她一眼,道:「说下去。」
菱歌接着道:「高公公是陛下身边的人,人人敬重。梁厂公如此,也是想藉此查清背后之人,一来为陛下辨明忠奸,二来也为高公公正名。」
「至于奴婢,死不足惜。奴婢愿让梁厂公细细查证。」她掷地有声。
陛下望着她,缓缓点了点头,道:「你这丫头是个有见地的。」
梁少衡看着菱歌,虽没开口,眼底却多了几分敬重。
「如此,就让沈姑娘随少衡走一趟,细细审一审吧。」陛下道。
高起道:「陛下,奴才只怕梁厂公舍不得呢。」
「那依你说呢?」陛下道。
高起看了菱歌一眼,道:「东厂不能审,锦衣卫的陆大人又是沈姑娘的表亲,若当真捅到大理寺去,倒让大人们看笑话了。奴才倒觉得,不如将沈姑娘交给宫正司去审。宫正司的嬷嬷们一贯冷心冷麵,倒不怕会怜香惜玉了。」
陛下点点头,道:「宫正掌纠察宫闱、戒令谪罪之事,倒也不算逾越。」
菱歌尚未反应,高潜便已凝重了脸色,没人比他更清楚宫正司是什么地方,那里多得是骯脏法子,能让人生不如死。更何况,宫正司的宫正可是高起的人!
第37章 知南(三)
高潜赶忙道:「陛下, 奴才忖度着沈姑娘也是个知情知理的人,也不必……」
「闭嘴!」高起啐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高潜还想再说,可见高起已动了怒, 便不敢再违抗。
菱歌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她虽没去过宫正司,却也多少听说过那里的传闻。
进入宫正司的人,轻则被剥层皮,重则失了性命,再无二话的。
「陛下!司药司潘玉求见!」
门外传来阵阵求见声, 混杂着门外太监们的劝诫之声,直直砸在人们心上。
高潜见状, 赶忙走到殿门前, 将大殿的门推开走了出去, 训斥道:「吵嚷什么?没得扰了陛下清净, 你们有几个脑袋?」
守门的太监们赶忙噤了声。
高潜又看向潘司药,道:「司药,陛下正在议事,还请司药先回去吧。」
潘司药冷了脸, 道:「我若再不来, 我司药司的人便保不住了!」
高潜道:「司药哪里话?沈姑娘可是锦衣卫指挥使陆大人的家眷,没人会伤她分毫的。」
他说着,朝着潘司药使了个眼色。
潘司药眯了眯眼睛,道:「高潜, 今日是你拦着我面见陛下, 我给你这个面子。倘若我司药司的人出了什么事, 我定要你好看!」
她言罢,便拂袖而去。
高潜抿了抿唇, 转身入了大殿,又将殿门重新阖上,方道:「陛下,是潘司药有事求见,奴才已打法她回去了。」
陛下没说话,这于他实在是太过微末的事,不值一提的。
高潜看向菱歌,只见她面容沉静,仿佛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额角微微腻出的薄汗暴露了她的心绪。
宫正司单是罚跪、提铃、杖刑和板着四种刑罚便足够折磨人了,更何况还有旁的酷刑,便是一个大男人也受不住。
梁少衡看不过,道:「掌印好算计,这宫正司在宫中,岂不是司礼监的天下?能审出什么来?不过是让人皮开肉绽,却白做牺牲!」
「梁厂公如此说,只怕有失公允。这宫正司就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咱家能做什么?又敢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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