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丧尸的眼里是没有颜色的,越低阶的眼里看到的颜色越寡淡。
最低级的丧尸没有视觉,他们的眼球早已腐烂,靠嗅觉辨认位置。
红底黑字喜庆的对联,只有自己能看懂。
阮宋嘴角耷拉下去,垂下眼往里走。
厨房里热腾腾的,林飞清理了厨房,正在给他做小甜点。
阮宋找了个位子坐下,热气腾腾的锅里溢出诱人的香味,往常他应该是会很开心的扑上去的。
「哥哥,小米糕马上蒸好了。」林飞手里忙活着,抽空回头跟他说一声。
阮宋低低应了声便不再说话,仰头看着白雾发呆。
林飞擀着面的手停下来,回头仔仔细细看阮宋一眼,闷头继续擀麵。
只是翘起的嘴角落下了,眼底撒下一片阴翳。
他若无其事地蒸好小米糕,又把南瓜饼煎得饼皮金黄捞出来,最后炒了三个小菜。
基地进贡了很多营养液,但是比起营养液,林飞更喜欢给他做好吃的。
连丧尸都不太乐意用营养液充饥,更何况胃那么娇贵的哥哥。
饭还是要好好吃的。
林飞将饭菜端上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给阮宋盛了碗饭。
阮宋有些呆愣地接过饭,一口一口吃起来。
林飞就沉默着给他夹菜。
他知道阮宋在想着什么。
皮娇肉贵的少年在他的精细投餵下却越发清瘦下去,眼下两个厚重的乌青,脸色一天比一天憔悴。
他总望着异种发呆,或是遥遥看着人类基地地的方向,最近更加严重,随便看着一处就能发好久的呆。
林飞问过他,是不是想回人类基地,阮宋却说不是。
他说不是,林飞大概懂了。
还有什么能让他日夜愁得睡不着觉呀?还有什么。
他的小菩萨,总是想要普渡众生的小菩萨。
……如果这是他的执念的话。
林飞掩下某种思绪,给阮宋夹了一筷子菜,低声催促着他赶紧吃。
窗外细雪飘零,破墙烂瓦,残树枯枝都结上了层白霜,檐下拉下一排的冰柱,厚厚白雪盖在焦黑的废土之上。
吊在屋檐下的红灯笼是一片雪色中唯一的颜色。
阮宋透过窗远远看过去一眼,被林飞一手拨回来:「先吃饭。」
屋里暖融融的,四角桌也是檀木的,上头放着热乎的饭菜,阮宋低头慢慢吃着。
雪下得不重,却从来没停。
饭后林飞拉着他的手出去消食,两人在雪地里留下两排的脚印,一大一小,向远方蔓延而去。
林飞怕吓着阮宋,从不许丧尸们靠近这里。
低阶丧尸没有自己的思考,王给什么命令他们便听什么,异种丧尸却总是趁着林飞不在,扒着墙来看阮宋。
这个少年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总让他们忍不住靠近,却不是想吃,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是...是想保护。
两人走的一小段路,已经从各个小角落探出来好几双紫色的好奇的眼睛了。
王也在,他们不敢顶风作案,只能眼巴巴看着,自以为很隐蔽地一动不动躲好。
阮宋假装没看到,林飞便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林飞拉着阮宋的手慢慢走着,阮宋却忽然停住了,两人拉着的手绷直,林飞顺从地停下。
阮宋却没看他,只直直盯着一处,林飞顺着目光看去。
断墙后面探出来一颗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
他扒着墙,小心翼翼地看着,白嫩的小脸甚至有些胖嘟嘟的,浅紫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才十来岁的样子。
小异种格外呆些,看见阮宋看过来,瞪大了眼睛,有些高兴又不知道怎么表示,晃了晃屁股。
阮宋心一颤。
他从没见过这么小的异种。
丧尸会停止生长,这个孩子永远停留在了十岁。
这个异种并没有进化到很高级,眼睛只是淡淡的紫,还覆着层白膜,看不清瞳孔,脸上是一片一片的红色瘢痕。
阮宋却被那双眼睛一下子定住了,他蹲下身,朝那处招了招手。
小异种巴巴看着他,看看林飞,又看看阮宋,却不动。
他不敢过去。
林飞收了气息,小异种感觉到他的默许,终于忍不住从断墙后出来,迈着小碎步有些趔趄向前走着。
他腿上有一处奇怪的弯折,让他走得有些颠簸。
小异种停在阮宋面前,瞪着大眼睛看他,乖乖的一动不动。
不知是等阶太低还是怎么,他没有领到棉衣,身上只穿着一层破破烂烂的薄布,隐约能看出来蓝色的条纹,是很柔软的料子。
他的父母应该很爱他。
小孩的脸灰扑扑的,身上也灰扑扑的,胳膊冻得发紫。
阮宋沉默着脱了身上的袄子,披到小孩身上,一直默不作声看着他动作的林飞却忍不住了,急急拉住他:「哥哥?!」
「哥哥,你穿着,我回去给他拿衣服穿,他不会冷,你会冻病的!」
阮宋恍若未闻,帮小孩拉上拉链又帮他把袖子捲起来,衣服下摆过长,几乎拖到地上。
他给小孩穿好,像长辈一样拍拍他的小屁股让他去玩,站起身低声道:「怎么会不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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