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公爵醒来之前,必须解决好突发事件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从以头抢地的痛心嚎哭中慢慢收声的鬼魂目光有些呆滞,听到问话,半晌才反应过来:「我……我没有被送去往生。」
原本充当召唤物,无形中困住她灵魂的头骨,已经随骷髅灵魂之火的熄灭,彻底化作碎片枯骨,奈娜尔的灵魂却依旧被困在庄园里,以鬼魂的特殊形态。
她想不明白缘由,又忽然苦笑一声:「也许这样更好。」
「我决定抛弃原来的名字。」鬼魂跪在地上,俯身替父亲收敛着一块又一块散落的尸骨。
她用掉落在地的守卫衣物细緻擦拭过骨片,接着小心翼翼收起,连同父亲遗留下的衣物一起拢在怀中:「为了多而无用的财富,为了我的血腥野心,为了遥不可及的理想未来,我亲手杀死了最爱我的人。」
鬼魂站起身,表情如死一般静寂:「我思考了很多年,也逃避了很多年,甚至派人主动传播与真相截然相反的传闻,企图获得些许心理安慰自我欺骗……」
「但今晚我明白了一件事。」她说,「原来我自始至终没能从当年的遗憾里走出来。」
「从来没有——」
寒风带走了鬼魂呜咽不成声调的话语。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名为奈娜尔的鬼魂,只有夜郁金香花田里侍候花草的沉默花农。
「卢比家族的后人在寻找你的灵魂。」晏明灼提醒她。
「只要我还在庄园里一天,他们就一天无法干涉我的自由。」听到熟悉的名字,身为家族内斗失败者的鬼魂,原本平静的表情突然狰狞,「那些古老配方与秘密产地……」
她咬牙切齿转向晏明灼:「我宁可送给你这样的陌生人,也不会给他们留下丝毫遗泽。」
或许由于晏明灼从头到尾表现得太过冷静,更像是一个站在玻璃外记录观测进程与结果的第三方中立者。
唯独在最后听到差点中断的关键遗言时,他才脱下面无表情的漠然外壳,暴露出几分人味儿。
鬼魂并不讨厌晏明灼。
哪怕她今晚是被晏明灼无意中裹挟带来此地,最后还被人情急之下一脚踢开。
终究是对方出手,给了她与父亲相见的最后机会,又付出珍贵物品,让父亲得以说完对她最后的不舍与留恋。
「一周后,你来花田找我,我会在雕塑下等你。」鬼魂提出约定,「从久远的记忆里整理出杂乱的笔记,需要时间,这些东西我再也不想看见,任你处理。」
「我能给你的报答,只有这些了。」
「还有就是……」
【叮!获得特殊增益状态,「赎罪花农的祝福」!】
「记得随身携带这个瓶子。」鬼魂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玻璃瓶,里面存放着一小撮色泽诡异的土壤,「我不知道在没有领主大人的陪伴下,你如何拿走的头骨……你很幸运,今晚没有碰上不好的东西。」
「花田里,还有别的危险?」晏明灼不动声色。
花农摇了摇头,不愿细说:「我只是隐约知道一些……不能擅自告诉你,很抱歉,我还不想再次惹怒领主。」
这些年的苦行生涯,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在鬼魂心中,再没有比黑公爵更加强大的人。
「我知道了。」晏明灼接过土壤瓶,放入随身包裹。
短暂交流结束后,接下来的便是收拾地牢内的残局。
——以及,思索明天该如何合理地向黑公爵解释今晚的意外。
与给父亲收敛完尸骨的花农鬼魂在地牢门口分道扬镳,晏明灼避开古堡内的灰衣人,悄无声息通过旋转楼梯回到顶层。
回到卧室,打开门向里探头张望片刻,确定床上人还是熟睡状态,侧过身面朝里的黑公爵并未发觉身边躺着的是被团到鼓起的被子。
晏明灼想了想,并未立刻进去,先转身去了储物间。
经过一番搜索,他捂住嘴巴轻咳几声,在储物间的小柜子里,找到了被扔在里头的黑色提包。
原来黑公爵根本没有将它藏起,许是见打不开,又不屑用蛮力强行毁坏,取走后很快便将其忘在了储物间的角落里。
这些天为了避嫌,晏明灼十分谨慎,很少随意乱翻书房或储物间里的柜子,在细节处给黑公爵慢慢营造出他值得信任,并非别有所图的观念。
所以——
已经找到寻觅已久的提包,晏明灼却没有伸手去碰它,或是输入密码取出包内工具。
他站在原地垂眸思忖片刻,带上手套,俯身将因柜门被拉开留下的浅到近乎于无的痕迹,重新抹上薄薄灰尘,按记忆中的原样完美復刻,紧接着清理可能留下的鞋印、指纹或毛髮……
花费五六分钟找到提包,再用两倍以上的时间,细緻消除来过的痕迹。
屏住呼吸,轻悄悄走近贵族大床,离开储物间后,一晚上经历太多麻烦事的晏明灼,向来保持清醒的眉眼间难得带上几分真切倦意。
钻入被窝里头,紧接着支起身体,半边在被窝里,半边身体用手肘撑起,晏明灼俯身靠近身侧人,伸手一点点抽出被黑公爵半个胳膊压住的绸被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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