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戮豁然想起两月前的月白楼。
月下的孤山。以及月下深沉的西湖。
墨一样的西湖,墨一样的湖底。孤魂一样的半柄梅尘剑。
忽然,他肩膀被剧烈碰撞了一下,原来是不知不觉走到了别人身上。慌忙颔首致歉,却被猛推了一把。
对方是个醉汉,狠狠瞪住他,脏话骂了一箩筐。漫天酒气。
醉汉身后还跟着三人,酒意三分,嘲弄倒有十二分。
虎伯不声不响绕到前方,拳已提起。金不戮拉着他走开了。
“不长眼的小瘸子”,这等咒骂落在后方。
虎伯见他金不戮有些失神,心思根本不在这条街上。也不多纠缠。扶着他快速离开。
远走几步,听得身后一阵尖叫。裹着嘈杂怒骂和翻腾。似乎是那卖花的小姑娘。
金不戮反而停下了脚步。
第32章 31. 有错没错?
金不戮没回头。背对着听了听那嘈杂之声。
小姑娘的鲜花洒了。摊贩的热水泼了。锅碗瓢盆落了一地。最后传来那声尖叫,是小姑娘被扯住头髮,拖进了暗巷子里。
拖行的速度太快,不及围观的人聚拢完全,叫喊声一如干涸的水迹,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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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不黑风不高,却仍有幕天席地的恶。
四个男人围住了小姑娘,为首的对她狠锤了一拳。叫喊的声音顿见微弱。
他要打得这姑娘无力动弹,成就最便宜的兽行。
就在他又要踢上一脚时,背后传来了笃笃的声音。紧接着,他狠狠挨了一下子。
他大怒,转过头,看到一大汉跟着一少年,少年瘸着腿。
刚才撞了自己的那对。
少年冷着眼看他,没什么表情。大汉的身姿看不清楚。
因为带头的这人已经扑倒,脸着地被踩住。他艰难地去看身边同伴,无一不被人打倒在地,哭喊做一团。
那少年站定,双手迭在拐杖上,黑夜之下,身体挺立如标枪。
“你很喜欢欺负人?”少年的声音铿锵,带着寒气。
他色厉内荏地喊:“管你鸟事!”
少年点点头,表示听到:“你欺负她,是觉得自己比她厉害?”
小姑娘兀自呻吟,站不起身。
少年继续道:“看来是这样的了。不觉得她比你厉害,怎会冲她挥拳头?比如现在,你便并未对我挥拳头。”
不,他想挥,可那狰狞大汉的鞋底踏着他的脸。
冷风吹来,酒醒一半。他发现了形势的诡异。少年一瘸一拐走到跟前,神情还是那般冷静,手里却多了把傢伙。
“现在我也比你厉害了。不如,我也对你做做我喜欢的事吧。”少年的声音不大,却似修罗道来。手里捏着的利器反射月光,是柄三棱刺。
明光一闪,他痛彻心扉地尖叫——
先是一凉,然后一热,液体从右侧脸颊汩汩涌出。耳朵不翼而飞。
“虎伯。”那少年认真地说,“我不要这四个人的命。只要他们没法再祸害姑娘们。”
江南的风捲起温柔寒凉的水汽。没有人会嗅到阴暗处原始的凶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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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伯从巷子里出来的速度极快。金不戮刚站定,他已跟上。手里提着个布包,有叶尖轻轻颤动。
金不戮望着他,眼神在确认。
虎伯道:“按照少爷的吩咐,没取那几个畜生的性命,但已让他们这辈子都没法祸害姑娘了。连他们自己的老婆也祸害不了。”
金不戮好像不很明白,但仍是信任地点头,问:“那卖花姑娘呢?”
“送到一家叫济春堂的药铺前面,敲了门,放了银子。”说罢举起布包,“花长得好,姑娘一定让我拿几束。”
是水仙。敞开包裹,月光下花苞娇羞。
金不戮又点点头。沉默着。过了片刻,抬起头:“仗着自己厉害便祸害别人的,都应该教训,对不对?”
虎伯知他有所指,疼惜又慈祥:“少爷,不早了,是否要回去休息?”
“我没做错。”金不戮是个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即便他是一个厉害的人,是一帮厉害的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对不对?”
虎伯弯下腰,扶着金不戮倔强的肩膀:“少爷不必多想了。过去的,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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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回程,又有人影一闪。如上次在济南所见,鬼魅般倏忽不见。
再无顾虑,金不戮喊了声追。
虎伯追去,时间很久。回来时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那厮脚下功夫太好,被他溜了。”虎伯咬着牙,有恨意,“是衝着少爷来的?”
金不戮正低头抚弄留在地上的几枝水仙。听虎伯所说,停了手:“在济南似乎见到过一回。”
虎伯闻言皱起眉头,谨慎打量四周。
“虎伯都追他不住。看来只能等他现身了。”金不戮站起身,望向高低错落的屋檐。它们隐在黑暗之中,如未知的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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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间的小五台山,众弟子还在为冬腊试炼而勤奋联繫。
有资格来年去姑苏的弟子,将从冬腊试炼合格的弟子中遴选。能否在今年的试炼中拿到好名次,对维摩宗弟子来说,显得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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