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刘大顺此刻突然蹦了出来,咬着牙,牙齿摩擦的程度之深甚至发出了令人不适的咯吱声。
「妞,咱们去告官,赵氓郎这人在赌博,咱们现在就去南康府告发他,把你弟弄出来。」
闻瑎一愣:「刘叔,你怎么知道?」
刘大顺啐了一口唾沫:「前段时间我去送炒果到某个店里,那鱼龙混杂,我顺耳听见的,金逸山庄就是地下赌场的名字。」
闻瑎厉声逼问:「你能确定吗?」
刘大顺似乎刚才把他自己的所有勇气都用完了,磕巴着说:「我,我,我也不清楚。只是刚才听妞那么一说,突然灵光一现,就想起来了。」
对于赌博,还是聚众赌博,大齐律法条例明文规定,一旦发现立刻逮捕入狱。朝廷对赌博的处罚尤为严重,斩立决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死前的酷刑。所以现在明面上已不存在所谓的赌博、赌场一说。
若赵邙郎果真是在赌博,且涉赌金额巨大——这的确是致命的威胁。
但她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闻瑎一把拦下准备跑去南康府报案的刘大顺,把他压回了座椅上。
闻瑎轻扣茶几,整理着已经知道的线索。
赵邙郎的脾气越发暴躁,且刘云姑观察到赵家的东西在逐渐变少。若赌博一事成立,那赵邙郎定是输钱了,而且一直在输钱。
闻瑎瞥眼看着一脸说错话模样的刘大顺,生无可恋的刘云姑,不知所措的刘碧福。
在这些人都没有说谎话的前提下,刘百栓那晚潜入赵邙郎家,一定看到了什么。
闻瑎敲击桌面的动作停了下来。
同时,刘大顺的额头上的几滴冷汗滑下。
这一切本来很顺利,可是接下来——
闻瑎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有些懊恼。
「小师弟,怎么还不回神?」
耳边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猛地抬头,嗓子突然像是被什么哽住,又立刻低下来。
她硬生生地把这些想要发泄的话咽到肚子里,平復了情绪才抬起头。
闻瑎的眉梢染上几分喜色:「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离京之前是见不到你了。」
宋端状似没看到她微红的眼尾,视线在她下唇的伤口处盯了一瞬后移开:「那怎么能行,要是见不到我的话,师兄我快马加鞭从那么大老远的清赤府赶回来,不就是白费功夫了吗?」
闻瑎愣神一瞬:「清赤府!?」
宋端:「怎么,小探花,知道这个地方。」
清赤府是她原来的籍贯,闻瑎有些恍惚,抿了下嘴,装作无所谓地样子:「不,我只是奇怪你怎么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宋端想到清赤府的事,眸中厉色一闪而过,随后耸了下肩膀说道:「陛下让我去哪我就去哪,我怎么会有选择的余地。」
「三个月不见,你现在已是我的同僚了。」宋端看着街角的开满紫色小花的树。
「没想到这时梧桐树已经开花了。」
宋端没有让闻瑎回家,反而拉着她坐上马车直接去了翰林院。
幸好今日被刘婶叫走前她已经把需要用的材料都装进袍中了。
闻瑎拉开车帘:「师兄,这路对吗?」
宋端不知道闻瑎此时不过是有些路痴罢了,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让车夫绕道的小心思被她发现,心下一转,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今日乃是朝选放榜之日,这条路近而且人少。」
不过大概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刚才那话虽不全是骗人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避开俞修樾。
宋端可不想再看见两人之间高情厚谊。
闻瑎点了点头,她也只是随口一问。
宋端看着她的眼睛,清澈却又仿佛波澜壮阔的大海,让他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他总觉得小师弟藏着什么秘密,一些让他感兴趣的秘密。
他舔了舔上颚,不行,不是时候。
「吁——客人,地方到了。」
宋端撩开帘子:「走吧,小师弟,我带你办回乡的手续。」
闻瑎连忙跟着跳下马车:「师兄,我自己办就好。」
宋端那双丹凤眼有些不愉地眯了起来,眉毛上挑了一下。
「怎么,探花郎,你觉得我不够格?」他可不想在这事上浪费功夫,今天遇到的事情,他一会可要好好从这个死倔的小师弟嘴里撬出来。
闻瑎慌忙地摇了摇头,额前的黑髮在风中有些凌乱,「我不是这个意思。师兄,我只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係,我不想他们通过接近我来向你和吴师叔示好,这会让你们为难的。」
说完,她把手里的那袋不算很轻的鸡头米塞进宋端怀里,一个人跑了进去。
留在原地的宋端气极反笑。
他背靠着梧桐,上挑的凤眼瞅了眼翰林院的正门,随后又阖上了。日光正移,他脸上的轮廓忽明忽暗,忽而舌尖触了下唇,不知想到了什么,凸起的喉结移动着。
衣锦还乡,古人所尚。
若是放到七年前,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对闻瑎来说不过是一个常被闻荣发挂在嘴边、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可当今日她接过掌院学士笑着递给她的文书时,才有些恍惚地发现,原来她也要衣锦荣归。
闻瑎家住凌昌陵水中原靠北,京城南康乃是水乡之地在南方,两地距离一南一北,距离并不近。而朝廷又是根据路程远近来安排的假期,所以除去路上来回时间,闻瑎可以在家待上月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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