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清理被弄脏的衣衫怎么这么久?
前些日子倒春寒的时候,府里还添了银碳,擦洗完拿去熏笼上烘一烘,不应该挺快的吗?
魏如师目光从府里的人情帐册上抬起,不期然与沈征的相撞,讪笑两声,「劳烦沈郎君再等等,或许就快好了?」
「无妨,」沈征望他身后,「魏管事喜欢米公的字?」
魏如师汗颜:「说来惭愧,少年轻狂还学过米公的行书,被教书先生痛骂了一顿,说我未会走先学跑。」
沈征一笑:「我也做过类似的事,不过是颜公的。」
年轻俊秀的状元郎毫无架子,与他随口说起少时求学的经历,魏如师很快忘了紧张,把自己科举落榜最后盘缠被骗差点流落街头,被姜玥所救成为她府上管事的经历说了。
说得有点口干,瞄见沈征茶盏空了一半,给他添茶又想起什么,拿出那盒绿茗茶坊的点心,那两枚杏花酥他没动。
魏如师已断定沈征不是讲究虚礼的人,殷勤与他分享,「晚宴没那么快开场,沈郎君先吃些。」
沈征目光在点心盒子上一滞,停留得有点久,久到魏如师担心自己判断失误,「今日新鲜出炉的,只不过冷了。」
「午间尚饱……」沈征未说完,目光越过魏如师,看向他身后,魏如师也转身,见姜玥领着银杏还有小厮西烛,双手拢在袖间,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魏如师迎上去:「小娘子。」
银杏在一旁给他打眼色,「魏管事,前边影壁那里还有两箱贺礼没有整理,你是不是点漏了?快随我去看看。」
「哪家的?我绝对不会点漏。」魏如师斩钉截铁,被银杏扯着袖子直接走,「哎哎,可小娘子还在后头……」
堂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西烛捧着一套外衫,挂在木施上,袍衫干透,泼洒的红色污迹经过擦拭淡了许多,但仍然能够看得出一圈痕迹。
「你也看到,至多只能擦洗成这样。」
「无碍,我回……」
沈征取下衣袍正待提出对策,姜玥抬脚绕过堂屋右侧的隔门,回眸望他,「沈郎君随我来这边。」
沈征顿了片刻,跟上,一直背向着他的姜玥停住脚步,在里间毫无预兆地转身靠近,做了一个双手环抱他的动作。
身体的记忆比理智先一步苏醒。
垂落身侧的双臂,自然而然地随着她的动作张开,肩上披在的外衫倏然滑落,砸在地上。
腰上一紧,还有些勒。
沈征低头,看见自己的乌皮靴尖顶着她的米白色绣花鞋翘头,腰间环了一圈绣着花边的浅褐色软尺,她葱白指尖扣在尺头,不紧不慢地调整鬆紧,轻声喃呢一个数。
原来是在给他量腰围。
沈征低头盯着她发顶的发旋,「姜姑娘,这是何意?」
「给沈郎君买一身新的衣袍,居德坊的衣裳铺子离我这里很近,我让西烛跑腿,挑一套与你尺寸最接近的。」
姜玥记好了数,仰头看他,水亮灵动的眼眸里透露一种坦然,仿佛只是寻常待客之道,「我府里没有男子衣衫。」
沈征别过脸:「我回府换了再来拜访,路程很近。」
方才不提,只是看污迹晕染不算大,寄望于能够处理干净,也不太想穿着身脏污的衣袍越过前院的一众宾客。
「衣袍是在我府上弄脏的,于情于理该赔你一套。」
姜玥鬆开软尺,微微踮了踮脚,将尺头按在他右肩上,接着量臂长。
沈征的直裰单薄,能够感受到她左手指尖点在肩头,右手手指按着软尺,顺着手臂曲线,一路不轻不重地抚过,叫他被一尺一寸地拂过的皮肤激出一阵细细的鸡皮疙瘩。
姜玥今日戴了那日他醒来看见的耳饰,水滴状的红玉。
剔透润泽的红,在他余光的视野里盈盈晃动,映得她的脸颊皮肤更细腻白皙,晃得他身心烦躁。
姜玥量好了臂长,退了几步要观察沈征身高,背后一痛,不期然撞上了博古架,头顶有物件晃动的声音。
腰间一隻大手抚上,一股力道将她一扯,挪动她偏了一步,继而是接二连三的「啪嗒」声,有东西砸落到地上。
姜玥侧头去看,是放在博古架最顶上的几卷竹简书。
「姜姑娘,每个在你府上被弄脏衣衫的男宾客,你都这么帮他丈量吗?」沈征声音很轻,称得上是喃喃低语。
两人姿势像在亲密拥抱,他说话的气息在她睫前拂动。
姜玥过了一会儿才理解到沈征说了什么,未等她回答,沈征已鬆开揽着她的手,侧步拾起地上的书简卷好,用手抚去落地沾上的浮尘。
他稍稍抬手,轻而易举地归放回远处,「这是贵府管事收藏的古简吧,代我向他道一声歉。」
博古架的最顶层,就是魏如师自己,也要搬个兀子才够得着。沈征确实比她记忆里,更高挑结实了。
沈征归置了书简,姜玥还捏着软尺未动。
「还有什么要量吗?」
「身量。」
沈征给她报了一个数,「还有吗?」
「若有腿围,会更合身些。」
「不劳烦姜姑娘,我自己来。」
沈征接过她手中的软尺,姜玥背过身,听见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沈征用一贯平静的声音报了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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