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程颂气绝身亡开始,陆青便一直心不在焉地往祁柏身上瞥,祁柏被他若有似无打量的视线影响,亦有些魂不守舍。
陆青看了祁柏半晌,才蹙眉移开视线,他看向遂禾,脸上有些彆扭,停了半晌,认真道:「我师父的事情,多谢。」
遂禾摆摆手,拉过站在一旁的祁柏,打算离开。
陆青看着两人紧紧交握的双手,恍惚间又响起了当年形影不离的一对师徒。
多年过去,那两道身影再次重合交缠,更甚往昔。
他动了动唇,最终压下了心中猜测。
遂禾等人从另一侧撤出山谷,哭妖提前给风麒放了消息,风麒早早便带着数十名妖族精英在三人的必经之路接应。
看见遂禾出来,风麒大鬆一口气,「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要以为你出事了。」
遂禾看到他身上破烂的衣衫,有些地方甚至挂了彩,不由惊奇,「你这是怎么了。」
风麒低头看了眼自己狼狈地衣衫,不由有些咬牙切齿,「我和琅誉找到了那只害伊元境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半路上碰上个怪人,那人一头白发,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便迎了上去。」
「结果那是个我没见过的男人,修为深不可测,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怪物,若非琅誉给我打掩护,我就死在他手里了!」
遂禾神色微沉。
是沈域。
沈域在正清宗闭关万年,久到当世修者都不认识他,轻易不出世的人骤然进入伊元境,除了他志在鲛珠,遂禾暂时想不到别的理由。
但鲛珠原本只是饕餮混种散播出的假消息,如今妖兽认定祁柏是鲛珠,一旦泄露给沈域,即便祁柏不是,麻烦也会无穷无尽。
遂禾当机立断,扯过风麒,道:「妖兽在哪里,现在带我过去。」
沈域不是善类,遂禾没有和他交过手,对方摸不清她的修为底细,她同样也不知道对方的。
谨慎起见,遂禾只打算带风麒和哭妖同去,琅誉留下来看顾其余的妖和祁柏。
临行前,祁柏倏然抓住遂禾的衣襟,他长眉轻轻蹙着,见遂禾看过来,又一字不发,沉默许久,轻轻放开了她。
「等你回来,我有事问你。」
遂禾不置可否,只是把他拉进怀里,唇畔轻轻蹭过他柔顺又不可轻易弯折的乌髮。
「好啊。」她应允道。
阴阳潭。
扑通一声,体型壮硕的妖兽被重重扔在沼泽边。
它喘着粗气,葡萄大的兽瞳恶狠狠盯着银髮的男人。
男人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睨着妖兽,「本尊再说一遍,交出鲛珠,饶你不死。」
「没、没有鲛珠。」妖兽呼出白气,全身毛髮竖立着,伺机而动。
「说谎。」沈域面上平淡无波,挥出的灵力却十分狠绝。
妖兽顷刻间又被他打出几米。
「伊元境里的天材地宝甚至是弱小妖兽,都被你吃得一干二净,不愧是上古饕餮,即便血脉不纯,也有吞吃完一个秘境的实力。」
沈域缓步走到它身侧,修长的手漫不经心摸过它柔软的腹部。
「让本尊猜猜,莫非鲛珠也被你胡乱吞了?」
在妖兽愈发惊恐的目光下,沈域忽地笑了笑,「吃了也没关係,我会亲手把它剖出来。」
「不、不!」妖兽疯狂地想要挣扎起身,「我没吃,不,本来就没有鲛珠,是我骗你们进来的,秘境里没有东西吃了。」
它胡乱说着,沈域脸色不变,手中长剑却已经架在它的腹部。
「撒谎。」他冷淡开口,「若鲛珠是假的,你身上何以会有鲛珠的气息。」
「等等!我真没吃,我说、我说!」
沈域面色微缓,刀锋离远了一些,「说罢。」
小命为重,妖兽深知自己不是沈域的对手,喘息片刻,正要把祁柏的事情和盘托出。
「我在幻境遇到一个人,那人身上或许有——」
话音未落,利箭自远处引弓而发,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直衝沈域而来。
沈域下意识侧身避过,那箭便直直射入妖兽躯体。
「吼!」
妖兽发出一声悽厉的哀鸣。
沈域脸色大变,甚至来不及去看射箭的人,揪着妖兽的皮毛厉声逼问道:「什么人,相貌如何,是人是妖!!」
妖兽因疼痛怒吼长鸣,来不及说话,又是一箭从暗处射出。
暗箭直衝沈域要害,沈域不能不躲,躲了那箭便会射中身后的妖兽。
他堪堪躲过箭矢,妖兽连中两箭,眼看奄奄一息。
沈域再是伪善的脾气,现下也露出了无法平息的怒色。
「是谁!暗箭伤人,算什么君子。」
「沈宗主,久仰大名。」遂禾从浓雾中款步走出,手中还握着一把大弓。
沈域面色冷沉,强忍怒意道:「遂禾。」
「宗主好厉害,这隻妖兽虽然不善于正面打斗,但也有近渡劫期的修为,宗主轻而易举就将它打成这个样子,和前几次交手全然不同。」
她漫不经心拉着弓弦,道:「看来这次不是那些不敢见人的傀儡木头,而是宗主的真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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