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大人的脸更绿了。
赵泽瑾自方才那一瞬短暂的强硬后便没再说什么,赵泽瑜虽讽刺那位大人讽刺得极为开心,眼睛却一直瞄着他哥,见他哥若有所思便忍不住给过去一个讨好卖乖的神情。
其大概意思便是:哥你看虽然你喜怒无常,可我都不计较,还这么跟你撒娇卖好的,我多大度,你不许生气了。
赵泽瑾看出他这点撒娇下的小得意,险些被他给气笑了,感情这小子还觉得自己挺聪明,遂还以瞪视一记。
小兔崽子回去再料理你那毛病。
皇帝在宝座上,一眼看到赵泽瑾瞪向赵泽瑜的眼神:「泽瑾你和泽瑜有什么话就大方讲,在朝堂上使眼色像什么话?」
赵泽瑾眼中似有火气未退,出列道:「儿臣认为八弟说得有理,只是却思虑得有所不周。」
皇帝这时候并不介意纵着赵泽瑾一些,对他的一张冷脸也不以为忤,「你继续说。」
「儿臣认为,行晖帮固然不可强攻,却也不能不攻。」
「自我大启立朝以来,素来同江湖井水不犯河水,江湖不问朝政,朝廷不问江湖恩怨。如此,两相安好,可大体太平。曾经也并非没有江湖义士保家卫国,助朝廷一臂之力,此等侠士,当日我大启自然嘉奖。」
「然而如今,行晖帮以武犯禁,公然在京城刺杀皇子,犯我大启律法。他们既也是我大启子民,若听之任之,纵容无视,岂不是让有些不安分的江湖人认为他们随时可以以武犯禁?」
「长此以往,朝廷威信有损,江湖纷争再起,必然生出许多祸乱。」
皇帝本只是因为赵泽恆与行晖帮勾结不喜,说到底却不曾将这江湖帮派放在眼中,只将这当做向赵泽瑾展示「父皇宠爱」的一个添头。
可赵泽瑾这般说,却让他也不由得重视了一些:「那泽瑾你的意思是要出兵?」
赵泽瑾摇头:「父皇,八弟方才所说也并非全无道理。」
「纵然我们知道行晖帮耍的是这种字眼心思,朝廷也确实不能仅以现在的证词便公然对行晖帮做什么。」
「不过我朝纵容他们也是太久了,像是漕运这种有关国计民生之事,行晖帮一个江湖帮派也是多有纰漏,还是由朝廷接管吧。」
皇帝正想点户部尚书出来,一看下面忽地想起户部那一大串空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此事朕还要再考虑一番,泽瑾、左卿、林卿、冯卿,来勤政殿,」他站起来后想了一番:「泽瑜,你也一起来吧。」
赵泽瑜暗嘆了一口气,看来这行晖帮他哥是不屑用了,剷除是势在必行。可惜了,多好的一个工具。
刑部尚书左严,原来也是个一丝不苟、面容干净的整齐男子,可惜一朝扎进户部这桩大案,日日几乎宿在了刑部户部,腮边都生出了些沧桑的鬍子来,眼窝都深了一些,快被活生生蹉跎成了一个小老头。
他身边的林汉敬倒是岁数大些,人也稳重些,倒是不像左严弄得这般狼狈。
皇帝这种只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的剥削头子都被左严这副尊容惊了一下,像模像样地道:「林卿左卿辛苦,户部这桩案子查了这些天,可有大致章程了?」
左严资历浅些,自然是让林汉敬主要向皇帝禀报。
林汉敬也不推拒,他语速不快,少了些年轻人的锋锐利落,总让人有种恨不得将此人脑袋撬开看看他究竟想说什么的衝动,总放在嘴边的话便是「莫急,稳住」,连皇帝都不能让他的语速变动一分。
然而便是这样一个人,执掌断案雷厉风行的大理寺十余年。
这段时间左严估计已然被他磨得没脾气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急不慢地道:「回陛下,臣和刑部尚书左大人查了这许久,有一些牵连甚广、时日过长的案件,着实让臣等宵衣旰食、夙兴夜寐、筋疲力竭。」
眼见他要这般漫无边际地扯下去,皇帝回忆起这老东西的东拉西扯,眼皮都开始抽抽,「爱卿辛苦,大理寺和刑部朕自有奖赏。」
林汉敬得了便宜,便也不再扯下去:「臣等发现原户部尚书多次贪墨国库,私自扣下本应发放到灾区、疫区、军区的财物,那些银子经查一部分流入民间黑市,几经辗转在一家钱庄缴获赃银,而另一部分则不知所踪。」
皇帝额头直突,另一部分还能到哪儿去了,背后没有亲王的支持,给户部尚书几百个胆子他敢这么明目张胆?
他的好儿子好国舅,眼睛不仅在他的私库上盯着,连国库都盯着!
林汉敬不愧是老狐狸,悠悠地道:「原户部尚书好赌,这不知所踪的赃银,许是他已然输出去了也说不准。」
这便是给陛下留个余地了,倘若陛下动了继续废除英王郡王位的心思,那么自可让他们继续追查;若是陛下还想保一下英王,那便将此事糊涂揭过,只当原户部尚书是真的好赌,那笔银子是真的不知去向。
皇帝向下看去,只见赵泽瑾低眉敛袖地站在那里,恭谨的脸上看不出其他神情,就仿佛他是真的听不出来林汉敬话中的机锋、真的不在乎皇帝如何处置赵泽恆一样——如果不是他眉毛耐不住地上挑了一下的话。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