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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李默,他坐我的马车来的,要坐我的马车回去。」

公公笑了下,说:「李侍读今夜不需你的马车,世子自去吧。」

「那你叫他出来,我有话问他。」

公公说:「有话改日再说吧,殿下要歇息了。」

「那正好,殿下歇下了,李默应当不必当差了,我在这儿等他出来。」

公公拿拂尘垂柳般的毛指着他,气结道:「你……」

忽然,殿门内探出一隻琉璃灯笼,然后是穿着中衣、外罩明黄斗篷的李默。那斗篷是太子亲手为他披上的。

琉璃灯笼漆红描绿,明黄斗篷上金龙舞动,他站在富丽的宫殿前面,整个人璀璨堂皇。周衍觉得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他与李默大相径庭。

但他确实是李默。

「世子有何事要问我?」

周衍艰难地开口:「大年初一那日,你我一起爬山,你说我庄园后山那片林子里,槐树、榆树、香椿长得很好,待到三月时,来我庄里讨槐花煎蛋、榆钱窝窝头、春芽拌豆腐吃。这几日正是时候,你哪天有空?我接你去。」

李默说:「我要当差了,近日不得空,多谢世子好意。天黑了,世子回程当心。」

周衍不甘心,他冷冷地说:「李默,能否借一步说话。」

「世子快回吧。」说完这句,李默垂眼,拢着绣金龙的斗篷站了一瞬,然后转身进殿。

从这一刻起,周衍恨上了李默。

说不清楚恨什么,也许是恨他趋炎附势、寡廉鲜耻。

或者不是恨,是失落,是困惑,是嫉妒,是爱意的萌发……十五岁的少年,突然被一种残酷的方式点醒,展开了人生中关于爱情的序章。

又过了一年多,在撞见太子与李默在学馆内赠画、亲热之后,他开始做一些旖旎春梦。又过不久,南疆便强势把周衍接了回去。

临走时,李默居然来送了,他说:「善始善终,当年世子来时我在,今日世子走时,我也应当来送。」

周衍说:「你的《山河图经》修得如何了?」

「没有什么进展。」

周衍看了一眼他的双脚,带着讽刺的笑容说:「就送到这里吧,你脚上戴着黄金脚镣呢,想必走不远,回笼子里去吧。」

一别,四年有余。

第11章 登高必定不稳 俄而粉身碎骨

一别四年有余,再回上京,恰逢春季。

周衍参加完新帝的登极大典后,便离开城内,居住在城外庄园。他正坐在二楼阁子窗边看南疆来的奏报,秀儿端了一碟榆钱饼、一碟槐花蒸糕进来,案上摆满了信件,她竟找不到放碟子的空檔。

「呀,主子,这桌案小了,明日给您换一张。」

周衍看了眼她手上的东西,问:「是后山上的榆钱和槐花吗?」

秀儿答:「正是,今早去摘的,回来还挂着重重的露水呢。」

周衍淡淡「嗯」了一声。

秀儿最后找了个墩子放下碟子,她又朝窗前的周衍看了眼,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占据了整面窗户。

「殿下六年前来上京的时候,比这面格子窗高不了多少,如今看,这格子窗真小,殿下不如去楼下书房看信?」

周衍眼睛看着奏报,随口说:「这里挺好。」

秀儿退下了,在阁子外看见宋居,宋居把她拉到一边,提醒她:「刚刚那话你不该说。」

秀儿惊疑不定地问:「我说错话了?哪一句?」

「前日殿下入宫……」

新帝高坐于明堂上,穿着登极的礼服,威仪煊赫。周衍送上一人高的雪花银冰山,引起殿内一阵嗡鸣议论声。

新帝脸色有些苍白,但也是笑着的,他说:「多年不见,南佑王在寡人印象中还是个孩子。」

周衍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回覆:「陛下为国事操心,看着像是老了。」

「……殿下不爱听。」宋居对秀儿道。

秀儿不能理解,她想了想,猜道:「许是因为那几年上京子弟欺他年幼?殿下如今还记恨着。」

宋居摇了摇头:「我心里隐隐有个想头,从前没有留心,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和当年的探花郎有些缘故。算了,别瞎猜,咱们当好差就是。我进去了,殿下还等着我回话呢。」

宋居打发了秀儿,迈步进了阁子,在案前跪下,他瞄了眼周衍,殿下手里捏着一块榆钱饼,正望着阁子窗外,那边是庄园大门的方向。

「有消息了?」

宋居:「殿下,是。咱们埋在宫里的人已经查清了李默见罪于先帝的真相,说他科场舞弊只是幌子罢了。」

周衍放下榆钱饼,从窗外收回目光,「是因为新帝的缘故吧。」

宋居:「正是。」

两年多前,那时先帝已是沉疴难愈,疑心病也跟着重起来,偏偏那个关口上,太子行事出了「差错」。不是他做错了什么,而是他做得太好了,监国理政、革弊鼎新,比老皇帝做得还要好,好到举国都觉着皇帝殡天是心之所向。

先帝在太子身边塞满了耳目,有一天夜里,偷听到太子与其侍读的几句私语。

「李默,不要再说外放的话了,外面多是穷山恶水,就呆在京里陪我,你我君臣二人共治天下,有我在,你公卿宰辅想做什么做什么,李默,『流芳千古』四个字,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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