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走到书房,她便看到赵姬和嬴政站在一个亭子里,看样子是在说什么。谈话声断断续续的,江宁只能听个大概。
「你就放任那些楚人在朝堂放肆?别忘了我们母子现在的全靠着吕相,如果他失利了,那群楚人又要踩在你我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隐约间江宁能听到嬴政辩解的声音,只不过还没说完,就被赵姬打断了。
「我看你是安逸久了忘记那群楚人一开始对我们做了什么?他们要杀了我们啊!」
江宁默默地向后退了几步,说实话她并不想跟赵姬打照面。她本就怀疑自己知道她跟吕不韦的私情。如今她更是气不顺,万一拿自己撒气就不好了。
母子二人说了有一段时间,但言语间的内容无外乎是让嬴政听话。江宁靠柱子上心道,你们到底是想让嬴政听话乖顺,还是想让他成为傀儡呢?
「儿啊——」悲切的语调引得江宁探出头,只见赵姬双手抓住嬴政的肩膀,目光切切,「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只有母亲才是唯一为你着想的人啊……」
江宁难免有些唏嘘,她不禁想问赵姬,你的话究竟有几分是真心为自己的儿子着想呢?
微风浮动,宫河掀起了层层波纹。捲曲了秋阳,徒留一片熹微的光片。
等着赵姬走远后,江宁也没急着从藏身之地走出来。她很清楚嬴政此刻需要一个人静一会儿。
「不嫌深秋寒冷了?」嬴政的声音飘了过来。
江宁浑身一震,颇为惊讶,她这是被发现了?他是有透视眼吗?怎么知道我在这?
嬴政继续说道;「还要我去请你吗?」
「不敢不敢。」江宁从藏身之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吃些东西吧。议了那么久的事情,你应该饿了吧,吃些=点东西吧。」
嬴政注视了她好久,缓缓道:「也就只有你记得这些了。」
江宁眨了眨眼睛颇为疑惑,什么叫自己记得这些?
「进屋吧。」
但嬴政没有给她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进屋后,他让她把茶点放在书案上,一边把手炉放在她手里一边说道:「郑国渠开凿前的准备由谏议大夫熊启主持。」
熊启,江宁琢磨起这个名字,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此人就是诛杀嫪毐的功臣之一,最后却背叛秦国的那位昌平君了。原来他这么早出仕了。
「你又在发呆。」嬴政喝了一口热茶,自顾自地吃起了糕点,「这次又想到什么了?」
江宁自然不能说实话,说起了对奏表内容的补充:「我在想,是不是应该让高先生跟着。他是墨家人擅长机关,跟修建队伍中或许能想到一些新奇的工具,让民夫减轻负担。」
当然这只是目的之一,另一个目的就是让高尧去监督官吏。高尧深得嬴政器重,如果跟队必为高官,加上他是同情平民的,如果有他入队伍的话,在一定程度上会抑制酷吏伤民的情况。
「让民夫减轻负担?」嬴政用疑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江宁的话。
江宁语气肯定:「让民夫减轻负担。」
嬴政放下手里的糕点,询问:「为什么呢?修建水渠的民夫是战俘和犯人,为何要减轻他们的负担。」
「可是开凿水渠的大多数还是普通秦人,总不能因为个别人,让其他无辜的人跟着受累吧。製造新工具也不全是为了减轻民夫负担,也是为了加快建设速度。而且如果有了趁手的工具,那岂不是能更快地竣工?」
江宁语气如旧,说出了斟酌好久的话。
「你说得也不错。」嬴政点头。
她又顺势说起了徭役时的医疗卫生问题。
「民夫是农耕的主力,伤残死亡会影响收成,影响国家的税收。人员密集多加上环境饮食容易产生疫病,一旦爆发会对水渠建设速度,周遭农事造成不同程度影响。既如此,还何不如派遣医官随队预防,以减少损失。」
虽然是帮庶民争取更多权利,但在阶级社会中,要想让自己的想法得以实现,就得变一变话术,让统治阶级觉得这件事是有利于自己的。
当然如果有更好的选择的话,她一定不会选用这么直白的方式插手徭役制度。
嬴政敲了敲书案,思考片刻后,对江宁说道:「我会跟昌平君说,让他把这些补充进奏章。」
就这么信我了?江宁对于嬴政给予自己这么高的信任表示很惊讶。她还以为嬴政会再追问呢。
也许是有东西吃,嬴政的心情不错了起来,话也多了起来:「你的判断没出过错,而且也很有用,我为什么不听?」
江宁被嬴政的反问问住了,回想起史料里始皇帝的一生,对方确实是一个善于听取臣下建议的君主。自己确实不该疑心这点。
可她也不应该过多地参与国事讨论中,卷到政治斗争的人,无论他们与当权者多么亲密,可一旦成为政治漩涡的暴风眼,无一例外都是一个死字。
她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选之子,能在掉进暴风眼后成功逃脱。
江宁在心里默默警告自己,仅此一次,以后绝对不要再掺和进国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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