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颐棠手里的书页却没再翻过,昨夜方净澄掩饰的并不好的情绪,微红的眼眶清晰浮现,书页上每个字符都是他失落却还强装开心的模样。
他若是直接说出来,向自己诉苦,自己会怎么做呢?沈颐棠想,他会给以更多的安慰吧。
安抚好一个单纯的小孩不用费什么心思,花点时间而已。
可方净澄没有说,再委屈也只是默默承受。
或许回房间后,偷偷在被子里哭了吧,没有人会知道。
晚间,沈老爷子把方净澄叫了过去,书房里沈颐棠也在。
沈老爷子笑着招手让他过去坐,像个普通的和蔼的老人,可眼里暗藏的锋芒却分明不是。
「爷爷,哥哥。」方净澄喊了人就不再主动说什么。
沈老爷子:「净澄,你回家有段时间了,一直没腾出空来把你介绍给大傢伙。」
「眼看着你也快开学了,在开学之前我们举办个宴会,互相认认脸,你也多交点朋友,活泛点。」
方净澄放在腿上的手收紧,带起一片褶皱,像是紧张了:「都听爷爷的。」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沈老爷子难得安抚:「就在家里办,你露个脸就好,不用做什么。」
方净澄点头。
让他过来也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没什么其他的要交代了,兄弟两一起从主楼离开。
两人缓步行着,一时之间很安静。
方净澄摸不清沈颐棠现在的想法,等着他先说点什么。
快到小楼时,方净澄刚想把想好的话说出来,就听沈颐棠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身体因为难受微弯着。
他偏着头方净澄看不到他的神情,动作迅速地过去搀他,抬手在他背上轻拍:「还能走吗?先进里面我帮你喊医生。」
沈颐棠身体不好就很少出门,今天一个人往主楼去也是为了方净澄的事。
方净澄静默地等他咳完,才搀扶他缓慢往里面走。
沈颐棠看他时,就见他眼眶红了,水雾笼在眸中,竟是比昨晚看起来更委屈些。
「哭什么?」沈颐棠不解。
方净澄本要把眼泪憋回去,看见沈颐棠惨白如纸的脸,听到他清冽的声音,眼中雾气凝结成珠子,一颗颗掉下来。这下不止是眼圈红了,鼻尖也红红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模样太过丢人,也不知怎么想的,一头埋进沈颐棠怀里。
胸前的衣襟很快被温热的泪水浸湿,很奇异的感觉,沈颐棠垂下眼眸只看到个黑乎乎的脑袋,身体僵硬住。
过了许久,怀中啜泣的声音收了许多,黑乎乎的脑袋动了动,换成哭的一塌糊涂的脸,像是被粗布狠狠揉搓过,通红一片。
方净澄红着眼:「对不起哥哥,都是我害你犯病的。」
沈颐棠伸手拨了拨他额头的湿发,看起来真可怜:「和你有什么关係,别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可是哥哥,都是因为我你才出门的。」
沈颐棠并不认同他幼稚的想法,也不欲让他钻牛角尖,温声:「没有你我便不出门了?」
「好了,放点。」
方净澄:「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颐棠默然片刻,为什么呢?
末了,只回答:「我是你哥哥。」
这个回答显然让方净澄很满意:「对,你是我哥哥。」终于有了些高兴的模样。
「哥哥我们快上楼吧,你快躺着让医生来看看。」
沈颐棠有些无奈,小孩子的脸像天气说变就变。不过还是任由方净澄折腾,看他为自己忙前忙后。
回到自己的房间,方净澄已经是面无表情。利用沈颐棠的良善达到目的,并没有预期的愉悦,甚至有种脱离控制的感觉。
不纠结于想不明白的问题,方净澄把心思放到图谋而来的欢迎宴会上。
这样一场宴会在书里是没有的,沈家举办了沈老爷子的寿宴、沈颐棠的生日宴,还有各种明目的宴会,唯独没有一场是为了方净澄。书里的他像高奢店里的当季礼服,被送到各家以供挑选,辗转于各个豪门酒会,学业被荒废、尊严被践踏。就是这样,也没有为自己争取来一点东西。
方净澄想,沈老爷子同意为他举办欢迎宴会,必然也是起着推销他用来联姻的目的,商品的价值和名气高了,价格自然也提升上去。
他要好好表现,不让沈老爷子失望才好。
第10章
晚间五六点钟,夕阳漫天,暖橙色的光打在象牙白色的建筑上,冷清许久的沈家别墅宾客云集,各式各样的豪车从法式铁艺大门驶入,负责迎宾的佣人们忙得没有一点空閒。
相比于宴会厅的热闹喧譁,小楼这边一如既往的安静,没到宴会开始的时间他们暂时不用露面。
方净澄一早就被沈家聘用的造型师团队精心装扮过了,此时一身黑色燕尾服,黑髮被吹得蓬鬆,心形刘海衬得面容更加精緻秀气。他坐在落地窗前,看向窗外渐深的夜色,眼神没有焦距。
沈颐棠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他还是第一次来方净澄的房间,空间很大却没什么人气,说是旅店也没什么问题。
方净澄坐在沙发上,单薄的身体透出孤寂的感觉,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点牵绊和依靠。这种感觉出现在一个刚成年的孩子身上,突兀又令人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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