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茉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车见车爆胎,猪见猪上吊的灿烂微笑,抬头,敲了敲老高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传来脚步声。
屁股一贯粘在皮椅上只会拖着长调说一声「进」的老高难道要亲自开门——
把她赶走?
程茉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抖了抖。
做好被老高吹鬍子瞪眼指摘的程茉,收穫了她入校以来,不,她甚至觉得是建校以来,老高最亲切温柔的微笑。
毕竟,这表情,可比他拿年度模范教师领奖拍照时还端庄得体。
老高亲切的微笑和「来了」的温柔问候维持在他拉开办公室门,看到面前是谁的那一刻。
程茉在心里暗啧了一声。
这脸变得,不去四川可惜了。
程茉也小小地好奇了一下那个能让老高做出这样表情的人是谁,校长?教育局领导?又或者,文曲星?财神爷?
不过这个好奇很快,快到一转念程茉就抛在了脑后。
此时此刻,她还有更艰巨的任务,更困难的挑战。
她稳住双手,递上了她们熬夜编造的插画社发展企划书4.0版。
……
程茉缩着脖子,一下一下往后倾着身子,来躲老高横飞的唾沫星子。
老高怒冲冲地输出了一大顿关于学习成绩、学习习惯和社团发展之间的非必要联繫后,扭起桌子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茶润润嗓。
程茉心想:完了完了,这是中场休息补足精神再继续训我八百个回合的节奏啊。
她小嘆了口气,为自己默默点上了三排蜡烛。
没想到下一秒,老高利落地挥了挥手说:「你先走吧。」
程茉有些惊讶,这么简单轻易就放她走了?
走她倒是乐意走,但是事情还没说好啊。
程茉扒着门框,赔着脸笑问:「那高主任,两个星期后的社团拉新会,我们能参加吗?」
话音刚落,程茉就看到了老高眉头一皱,似是山雨欲来,她都做好被老高再训一顿的准备了,没想到老高硬是压下了自己情绪,看了她一眼,无奈地说:「你先走吧,我和社团老师研讨一下。」
程茉一听,这很有戏啊,她一个鞠躬:「谢谢主任,我代表插画社全体成员祝您工作顺利,生活愉快。」
这场战斗结束得比她想像中迅速且容易呀。
程茉吹着小曲从老高办公室离开。
不过她吹曲不爱「啦」,而是「呜」,所以听上去,「呜—呜呜—呜呜呜」,有时候很像哭,不过是那种假哭。
假到什么程度呢?
按宋冉的话来说,应该是「你不得不哭丧的深仇大恨对象全家死了」的时候的专用假哭,那种哭中夹杂了满满的幸福与喜悦,一般人可模仿不来。
程茉一边假哭,哦不,是一边唱曲,一边往前走。
平地里一阵风,「嘶」,好像有什么东西进眼睛了。
眼睛反应比她快,「唰」的一行泪就流了下来。
唉,这叫什么。
运气守恆定律。
怪不得跟老高见得那么顺,原来好运全用在见老高这件事上了,一出门就倒霉。
程茉急着回去上课,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快步往前走。
祸不单行。
半失明状态下的程茉「砰」地一下,撞上了一个硬硬的胸膛。
手里的企划书也掉到了地上,她说了句「不好意思」就蹲下去捡东西。
可是刚蹲下眼睛又开始刺刺地疼,只能先揉眼睛,揉两下鬆开手,转转眼珠,落落眼泪,看能不能把脏东西衝出来。
就在这时,一隻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漂亮得过分的一隻手。
程茉在心里评价。
摺迭的白色纸巾夹在干净修长的手指间。
带着一股淡淡的木香。
给她的?
纸巾侠啊!程茉接过纸巾,道了声谢。
被生理刺激的泪水还在流,她用纸巾侠递来的纸擦了擦眼睛。
等她再抬头时,就只看到了高主任门口,一晃而过的深色衣角。
「纸巾侠」敲了敲高主任敞开的门,径自迈开长腿,走了进去。
高主任看到面前出现的冷俊男生。
这陌生的面孔……老高思考了一秒后,站起来亲切地问:「你是陈琛同学?」
「嗯。」
得到男生的肯定之后,高主任脸上的喜色更是挡也挡不住。他指着自己办公桌对面的小沙发:「快坐快坐,可是把你盼到了。」
高主任倒了茶水,边寒暄边打量这位来自临市的神。
不止脑袋聪明,学习好,这外表也很优秀嘛。虽然话少点了,看上去孤傲了点,但这根本不重要。
这和他拿过的奥赛奖牌,进过的国家集训队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岂止是不值一提,就算他现在踩在自己凳子上说话,自己还是得赔着笑伺候好这个宝贝学生、一中之光,最高学府预备役、可以在自己工作成果中大写一笔的超级学神。
想到这,高主任嘴角的笑又灿烂了几分,他介绍道:「你一说要来,校领导集团从上到下都十分关注,校长特意叮嘱我要照顾好你的学习生活。」
陈琛言简意赅道:「不用费心。」
老高笑:「你不用有压力,是应该的,咱们学校对学生是充满了关爱的。还有,咱们高二,有两个火箭班,其中最好的是一班,班主任是省级教学能力名师,上一届高考市状元就是他带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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