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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腿断手不是很正常吗,毕竟我又没爹又没娘,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好不容易千里迢迢跑来寻仇,怎么可能会怕疼?」

苏厌声音委屈巴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要我趴到什么时候,还不拉我起来?」

男人犹豫了一下,弯腰向她伸出手。

苏厌抬眼,看到他手掌生得很漂亮,手掌薄而宽大,苍白颀长的手指向她微微展开。

苏厌突然笑了,女孩骤然绽放的笑意漂亮又狡黠,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男人刚想收手,却因为冰封多年,动作迟缓,「手心「啪」的一声被女孩紧紧握住。

一条细细的红绳从她腕间窜出,一头连在她手上,另一头牢牢地绕在他的腕骨之上。

苏厌得意极了:「哈!被我抓住了吧!」

她也知道自己的腿伤不大好,但这个湖中岛原本就空无一人,她暂时既无法越过冰湖,也无法越过冰湖外诡异的黑影,又不能走路,万一男人跑了,跑出她能威胁的范围,岂不是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苏厌伸出纤细的手腕晃了晃:「这叫玲珑结,一旦结上,三日之内你都无法离开红绳的范围。」

除非她杀了他,或是他杀了她。

不过,脆弱的小鲛人绝不可能杀的了她。

男人顿了顿,手掌包住她的手,还是将她拉了起来,冷淡道:「你腿伤未愈,本来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

苏厌笑眯眯道:「你尽可以说好话哄我,不过,三日之内就算是我自己也解不开玲珑结。」

「现在,你是我的小奴隶了。」

男人摇了摇头,抵唇咳了两声。

苏厌靠在青石上,抱着受伤的左腿,蜷缩起来,用小巧的袖刀割开湿透的裙摆。

之前被鸿昀长老刺伤后,为了省事,她直接用布条将膝盖蛮横地扎了起来,好支撑她继续行走。

然而此时受伤的膝盖和紧扎的布料黏在一起,被血浸透。

她歪着头从血肉模糊的伤口中一点点把腐烂的皮肉剜掉,甚至隐约可见森然白骨。

「说话呀。」苏厌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漫不经心道,「怎么……你是哑巴吗?」

男人低眸看着她。

女孩语气活见鬼的轻巧,好像不知道疼。

然而,怎么可能不疼……本来已经干涸的伤口被刀尖连皮带肉地挑开,刀尖刮过骨缝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血顺着她原本白皙姣好的小腿流淌。

她下刀又稳又狠,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腿,但额上已经覆了一层微微的薄汗,声音几不可闻地颤抖,夹杂着疼得吸气的气声。

如果有人说话,是不是可以分散一点注意力?

男人开口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哪句?」苏厌咬着嘴唇,「等我处理完伤口,就该你哭了,不想被我打就快酝酿感情。」

「我不会。」

「不会哭?」

「嗯。」

苏厌极快地瞥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极明显的杀意。

但那杀意又极快地消失了,她转过头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个残疾的鲛人,难怪被冻起来了。不过好歹长了脚,还是有用的。

「你……」

男人话没说完,苏厌就低头舔了一下伤口。

她舌尖软软的,像是小猫的舌头,极快地掠过嶙峋的伤口,捲入口腔中。

女孩纤瘦的身子明显疼得颤了一下,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唇上沾了鲜红的血,对比鲜明,靡丽得近乎刺目。

她低头还要舔,男人的手突然伸过来,强硬地拦住了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

苏厌眯起眼,舔了舔唇上的血:「干什么?」

男人嗓音微怒:「你在干什么。」

「止血啊。」苏厌眼尾微红,睫毛上挂着细碎的生理泪水,声音却无所谓似的,「你要帮我舔?也行。」

男人鬆开手,起身道:「等着。」

他刚走出三步,突然像是被刺痛似的,抬起左腕,看到上面紧紧繫着的大红玲珑结。

他回头,苏厌抬起纤细的手腕,两人中间拉出一条笔直的红线。

他只好走了回来:「我记得这岛上有可以止血的苍蓟草。」

苏厌向他伸出双手。

他俯身将苏厌抱起来,沉声道:「我不欠你的。」

苏厌笑眯眯地缩在他怀里:「不不不,你欠我一条命呢。」

虽然鲛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物种,但男人或许是因为不会哭,反而生得极为高挑,看起来单薄的白袍下覆着薄薄一层肌肉,而且力气比看起来要大,至少抱一个她轻描淡写,面不改色。

因为要腾出一隻手去翻找药草,他甚至只用一隻手抱着她,居然也很稳当。

只是他还是咳得厉害,每次都要把头偏向她的另一边,咳很久才能缓过来。

离得近了,苏厌甚至能看清他眼尾的一枚暗红的小痣。

苏厌插嘴道:「你要是懂医术,不如给自己也找两根药草。」

男人拔出一根青碧色的苍蓟,单手拈去叶片,将根茎从指缝里攥出草汁来,滴在她的膝盖上:「我的伤药草治不好。」

「哦。」

「不必担心。」

苏厌靠在他胸前,耳朵动了动:「那倒没有,只是你咳起来有点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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