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了,自己的伤势很严重,从那个男人手中逃脱后已经晕倒了。
这大概是他的梦吧……
……
「你和阿宿都好吗?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调皮捣蛋,惹你不高兴?」
顾雪影挽住迟朔的手臂,倾诉着外出数日的思念。
迟朔眼中的清冷疏离,与她说话却柔和了许多:「他很乖,也很聪明,大部分青赤境的法术都已经学会了。我想让他接触更高阶的法术。」
「不行,你这是拔苗助长!」顾雪影立时出声反对了他的提议,她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清澈的眼眸里透着不满,「我的阿宿才五岁。」
一贯说一不二的男人不置可否。
迟朔安静地听着,女人话锋一转,问:「我听说你从外面救回来一个女人?」
迟朔听着她捻酸的语气,状若不经意地笑问:「传言是怎么说的?」
顾雪影狡黠一笑:「我听说迟剑神亲自将人抱上泯山,不眠不休地照顾人家好几天,细緻入微,百般体贴……外面都在传那位姑娘会成为新的泯山主母呢!」
迟朔无奈笑道:「三人成虎,谣言实在可怕……」
这话成功将顾雪影逗笑,迟朔顿了顿,道:「雪影,那位姑娘你也认识,是临仙门的白楚。」
「阿楚?」顾雪影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道:「她怎么受伤了?」
迟朔摇了摇头道:「她请图尔铸了一件法器,神兵出世时的力量太强悍,反噬其身,不知为什么又引来了群魔袭击,故而重伤。图尔说他认识的医修水平堪忧,便托我将她带回来给姜开看看,幸好她修为扎实,没有损伤灵根。」
顾雪影听得心惊肉跳。「群魔袭击?那把神兵什么来头?」
「你忘了吗?她从神址中得了一块稀世矿石……请图尔打造了一把刀,名唤……藏春。」
「藏春刀?」
顾雪影挑眉,修士的本能让她对神兵利器充满好奇心和挑战欲,握了握腰间的本命法器,笑道:「那一定是把好刀。阿楚伤好之后,我一定要与她过过招!」
「恐怕你们一时半会儿不能切磋了。」迟朔顿了顿,道,「姜开说,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顾雪影皱眉道:「三个月?三个月前我们不是还在神址见过吗?那时我问过她,她跟我说自己还没有道侣……」
迟朔垂眸敛去了眼中的情绪,道:「姜开的医术不会有错。白姑娘正好有孕三个月。不过她很抵触那段记忆,不愿多说……」
这话让顾雪影产生了许多可怖的联想,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道:「我去看她!」
屋檐下挂着乌木製的鸟笼,拴着脚链的斑斓云雀歪头对着一束长长的麦穗乞食,一身矜贵又清冷的女人赤足站在迴廊间,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逗弄着云雀。
一个小男孩站在她身旁,脸蛋红扑扑的,气急败坏地衝着她喊:「你抢我的玩具,你是坏女人!」
女人神情冷淡:「我说过你要是能答出我的问题就把斑斓云雀还给你,是你自己答不上来。不是我坏,是你太笨。」
小男孩争不过她,更打不过她,只能仰着脑袋气呼呼地望着她,视线中突然瞥见一对携手进入院中的男女,惊喜道:「娘亲!」
他飞快地从迴廊跑了过去,似一阵风一般扑进了女人的怀里。
「阿宿……」
小男孩被女人抱了起来,他牢牢抱住阿娘的脖颈,全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顾雪影抱着爱子,在小孩儿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好几下,一旁的迟朔也有所动容,摸了摸男孩的脑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映在女人眼里。
她抬起手中的麦穗,逗得云雀从笼中伸出脖子去够,目光却缓缓下移,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流露出似是困顿、似是哀伤的神色。
微风将她手中的穗杆掀落。
而男孩正好看到她扶住迴廊边柱子的动作,他眼尖,立刻发现了女人神情不大对劲,惊呼道:「血……」
小孩的惊叫声将在场众人的视线都拉到了女人身上。
白色裙衫上有一抹刺眼的红,像新月被红雾晕染了颜色。
迟朔收回了抚摸儿子的手,拧紧了眉头神色严肃,快步上前将女人抱起进了屋。
顾雪影见状微怔,很快回过了神,吩咐手下:「快请姜开过来。」她原想一同进屋查看白楚的情况,但见儿子有些受了惊吓的样子,生生顿住了脚步,停在了水晶帘外。
那间屋子并不大,珠帘轻晃时发出清脆响动,一应陈设在珠串的缝隙之间一览无余。
顾雪影见迟朔将女人放在了榻上,不遗余力地输送起了灵气……
小男孩陪着娘亲在屋外等候。他的手腕被女人攥得有些疼,下意识地挣了两下,委屈地喊了声「娘亲」。
顾雪影的思绪被爱子的声音拉回,连忙鬆开自己的手,蹲在男孩面前,看到他青紫的手腕,又懊恼又心疼,道:「是我不好,阿宿疼不疼?」
小男孩望着愧疚得直掉眼泪的阿娘,连连摇头,还把两隻小手背在身后,以为母亲不再看到他手腕上的青紫痕迹就不会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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