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我,好吗?”
2012年,盛寻身无长物来到汇江。
最开始的工作是快递分拣,之前在电子厂的时候,偶尔也会说他有点累,但那些都是冰冷的文字,彼时的余照是不能共情的,直到她亲眼看到盛寻上完夜班的样子。
头髮都被汗水浸湿,衣服都是灰,乱七八糟地黏在身上,累得好像没力气抬手指,整个人只有费力的呼气,蜷在单人床上沉睡。
他的手掌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薄茧。
房间不隔音,里面传来电话铃声,余照止住脚步,默默站在门口,因为盛寻不喜欢在她面前接父母的电话,每次都避着她。
他声音有气无力的,电话直接开了免提。
“盛寻,你是不是发工资了?发多少?”
他轻轻咳嗽一声:“嗯。”
“你要死啊,说话这么费劲。”那边追问,“发多少?”
“嗯...四千。”
“行,那你明天转三千回来。”
“妈...我得交房租。”
“那两千五...不能再少了啊,我跟你爸看一个洗衣机,听说最近购物节还打折呢...”
他没心思再听:“知道了。”
“你说你干嘛非得回这边来?以前在江淮,包吃包住,工资纯是挣的,现在倒好,一会儿要交房租,一会儿要吃饭,你说我跟你爸也就指望你,就你一个儿子,你往家拿的越来越少..你没谈对象吧?”疑心的语气。
他嘆了口气:“没有。”
“你谈对象也得找个家里有钱的,别的不说,这附近邻居谁都说你长得好看,长得好看还愁找不到有钱对象吗?到时候...”
“妈,我得吃饭去了,晚上还夜班。”
“去吧,别忘了啊,明天就打钱,我们这等着呢。”
余照推门,瞧电话从枕头上滑下去,盛寻的胳膊顺势瘫下来,搭在床边再次睡着,显然累到极致。
她脚步轻轻,将羽绒服脱下来挂上衣架,拽一拽高领毛衣,蹲在盛寻面前,将冰冰凉凉的膏体涂在他掌心,柔软的手搓开,期待它能缓解细细密密的痛。
盛寻轻轻哼一声,缓慢眨眼睛,即使分不清虚幻与现实,还是向她绽放微笑。
她嗔怪:“还笑呢,你不戴手套吗?手心都磨破了。”
不满意地蹙着眉,又挤出来一点药膏,看他醒了也不再蹑手蹑脚,将他的手心扳向自己,涂完了药下意识地凑近轻轻吹一吹。
他的视线就一直随着余照的脸庞游走,满眼都是柔和。
“你下课了?”
“嗯,大二上半年的课实在是太多了...”余照小小抱怨,“听说今年的12月21号是世界末日呢,赶快吧。”
他笑出声来,舔舔自己干涩的嘴唇:“怎么还期待上世界末日了?”
她又泄气似的嘟嘟嘴:“胡说罢了,我还是想好好活着的,我还有快递没到呢。”
提起快递,他问余照:“你双十二买什么了?”
“就那些呗,寝室里常用的东西。”提起这个似乎提醒了她,余照去床尾拎大袋子,“哈哈,还有个你的东西。”
盛寻不再慵懒趴着,撑着爬起来看她念念叨叨拆快递。
“你那个破棉服我真是看不下去了,太丑了还薄得厉害,零下三十度怎么活啊.....”
小小的单人间没有镜子,他在四个人共用的厕所里,神色复杂地对着布满水痕的半身镜缓缓摸索身上的新衣服,莫名其妙,很想流眼泪。
“好暖和,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很便宜的。”余照坐在他唯一的凳子上,撑着脸瞧他,“你还没吃饭吧?”
她神秘兮兮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饭盒,眼神发亮。
“上次偶然吃到我们食堂的炸蘑菇实在是太好吃了,当时就想一定要给你尝尝,不过带过来的一路上好像捂出水气变软了....”
有人在爱他,可他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不敢回应,这让他鼻子发酸,盛寻去自己的外套兜里拿早就准备好的信封。
余照顿住:“这什么?”
“购物节嘛,我听说很多人都趁着打折囤货,我这也不多,你拿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
余照伸手一捻:“一千?够你交三个月的房租了,我不要。”
“拿着吧。”他再次劝,微微垂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自己买。”
“好直男啊。”她嘟囔着,将信封塞进自己衣服兜里,装作没听过电话,“你发工资了?”
“嗯,发了五千。”
“累成这样才五千。”她单手捧着脸,“换个工作吧,这个太累了,每天上夜班休息不好就算了,这哪是人干的工作?”
他噗呲一笑,然后难掩疲惫地讲:“确实好累,我好像撑不下去了。”
他这样说余照立刻一脸难过。
“要不去试试送外卖吧,我发现外卖行业越来越火,缺点就是你得先买个电动车,正好拿你这个月的工资买一个,不够的话我有。”
盛寻面色迟疑,说得含糊隐晦:“这个月的工资我爸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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