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时,无人相信以征伐与压榨为乐的无极魔尊竟会为了天下献祭自己,但真相不会因人们的不敢置信而封存。
无极魔尊最初修建绝仙祭坛的目的已不可考证,但她的牺牲与大义将被人们永远铭记,从天下第一宗屠仙魔宗到修仙界最边缘动乱的乱星海,修士们皆称她为「圣君」,言必称「圣君庇佑」。
圣君救世的传说亦流传到了凡间,万家生祠,繁盛香火,供奉着一个早已不在此界,亦无法再保佑他们的人。
其他神仙若迟迟不显灵便会被人们舍弃,唯有青虹无极诸天妙道圣君,无论灵验与否,连最偏僻的庙宇的香火亦从未断绝。
凡间的人们相信,这样一个人必定已经成仙,怎么会死呢?但人们为己身与亲眷祈福之余,还是不忘默默祝愿,若圣君已离了此界,因果不昧,愿她能平安喜乐,早日登仙。
在凡间传说中,圣君所在的宗门,便如西方世界的极乐净土,人们许愿来世,常祈祷「圣君庇佑,愿我来世能够往生仙宗」。
千年以降,屠仙魔宗并未因李正玉的离开而彻底衰落,虽然难以继续维持天下共主的地位,但依旧是修仙界最强盛的宗门。
圣君的狂信徒历来属屠仙魔宗之中最多,他们明知太上忘情道修行艰难,却依旧无比执着地在这条道途上求索。
这条道途的至高之处,有一人的光辉永不坠落,虽无缘与她同处一个时代,但道心相知,便如相交。
二、聂雨亭:不是孽缘,仅难得二字而已。
华清宗。
「师尊,您与圣君是同时代的人,您曾一睹过她的风姿吗?」华尘好奇地问道。
聂雨亭摇了摇头,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从未见过李正玉,从未见过这个贯穿她前半生、深刻地影响了她的道途与几乎整个人生的人。
与同时代的绝大多数人一样,她对李正玉的情感极为复杂。
无数人的师尊、同门、道友死在正魔两道之争中,死在李正玉的征伐与奴役之下,可蓦然回首,他们的仇恨却已无处安放。
事隔经年,人们对她有了也许并不那么全面,但却十分客观的评价——圣君。
华尘嘆息道:「真是可惜,传闻中圣君湛然若神人,不能与她同处一个时代,于我而言实乃毕生憾事。师尊与圣君同修太上忘情道,若你们能够相遇,说不定能结为挚友。」
聂雨亭眸光复杂了一瞬,自一千年前乔成荫上位以来,屠仙魔宗极为注重舆论上的导向,新时代的修行之人对千年前的修仙界众人是怎样匍匐在李正玉脚下苟延残喘毫无实感。
据说李正玉仙逝前未留下隻言片语,是非功过任由后人评说,这就是她的态度,但乔成荫是她的头号心腹,自然见不得她的名声有任何瑕疵。
是瑕疵吗?
如今她是此界将太上忘情道修至最高之人,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他更了解李正玉。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不言仁,不争仁,对万物一视同仁地滋养,不求万物回报她,甚至不需要人们的歌颂。
而人们承受了天地的恩泽、雨露,自然也应承受风霜雨雪与雷霆。
华尘恭声道:「师尊飞升在即,不知可有教诲?只要一想到今后会离了师尊的羽翼,徒儿便觉心中忐忑。」
聂雨亭眉眼淡漠,声如冷玉:「若想修得太上忘情道,应先斩断己身的依附之心,你缺少的并非我的教诲,待我离了此界,你只当我是死了。若你有朝一日能够飞升,你我二人于上界相遇,不要叫我师尊,与我擦肩而过即可。」
华尘睁大了眼睛,语气急切:「师尊,你不要徒儿了吗?」
聂雨亭的身影渐渐淡去,华尘知道她数要离开了,明知拦不住,但还是朝她伸出了手。
却只碰到了一片虚无。
聂雨亭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你的修为已不再需要我的指点,此间修行之人都拙于修心,你更是其中翘楚,有些东西是教不会的,你只能自己去体悟。
「红尘浊浪、男女情爱、生离死别、爱恨恩仇,不历真情,如何忘情?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如是而已。」
她这一生的爱、恨、恩、怨、情、仇、死别,竟皆与李正玉紧紧相系,真是难得的缘分。
不是孽缘,仅难得二字而已。
三、谢混:魂随君去终不悔, 只缘感君一回顾。
陆沉看向谢混的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你已经去了将近两万个世界了,凭这个资历留在局里升职不好吗?
「咱们穿越局的二把手也是npc部出身,他当时经历了两万多个世界,以此为资本青云直上,短短几百年便跻身高位,你应该也是知道你继续前往小世界的后果是什么的吧。」
谢混道:「她在等我,我答应她了,一定会去找她。」
他所期待、追逐的不过是一个能与李正玉再度重逢的可能罢了,但为了这个渺茫的可能,他愿意付出一切。
即便魂飞魄散,他也要死在奔向李正玉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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