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在何处?祥又在何处?
床上的人面色苍白如纸,那双曾经散发着珠玉一般的光泽的眸子此时如同蒙尘的珠子,笼着一层灰色的雾,嘴唇失去了血色,像是脱水的花。
她不再抵触自己的靠近,不再对自己的任性之举抱有虽然伪装得很好但仍能被他察觉的厌憎,在生死面前,她可能没有力气去在意这些了吧。
但他更希望她能好起来,哪怕她永远也不会爱他。
怨他、恨他都可以,只要她能好好活着。
「温如,丹药马上就要炼好了,你不要担心。」朱庭瑄扯了扯嘴角,牵动了僵硬的面部肌肉,他虽看不到,却知道这个笑容一定很难看,「你很快便能好起来了。」
「臣睡着的时候,陛下能不能不要走。」李正玉指尖微动,想要回握住朱庭瑄的手,朱庭瑄立刻察觉到了,将本就紧紧握着的手贴近自己的脸侧,李正玉的指尖很冰,贴在脸上的时候,却带来了一股暖意。
「朕不会走,朕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朱庭瑄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真正睡过一觉了,即便李炳百般劝阻,他也没有要回养心殿的意思,困极了也只是在宫女守夜的榻边歇一歇。
不陪在李正玉身边,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即便是回了养心殿也睡不着。
她看上去太虚弱了,像是一缕游魂,哪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都有可能随风飘荡而去。
如果无为道人的批语是错的,那么清风道长的那句「求而不得」,是否预示着他会痛失所爱?
他不愿想。
他不敢想。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十多天,朱庭瑄连早朝都没有精力去了,他只恨此刻躺在病床上受苦的人不是自己,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压力使他不堪重负,就在他濒临崩溃的时候,炼丹的材料终于搜集好了。
一切都要为无为道人让路,朱庭瑄不在意他在外有多么嚣张、得罪了多少人,又有多少官员弹劾他,这些他都可以忍,只要他的丹药真的能让李正玉好起来。
李正玉的情况实在是非常不妙,无为道人不敢顶着朱庭瑄要吃人的目光说需要等待七七四十九天又或是九九八十一天,三天后就将炼好的丹药呈上来了。
朱庭瑄挥退了试毒的人,在李炳惊恐的目光中从锦盒中取出一枚丹药吞了,如果这是毒药,李正玉康復的最大希望就没有了,他宁可他们一起死。
他服下了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真有几分神清气爽的感觉,精力似乎充沛了许多。
朱庭瑄挥退了无为道人,来到了里间。李正玉还在昏睡着,他不忍心打扰她,又想知道此药是否真的能医好她,捧着盒子像是孩童般纠结不已。
好在李正玉很快便醒来了,她见朱庭瑄坐在床沿上,怀中捧着一个雕刻着极为精美的花纹的盒子,眼底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些许疑惑,半晌后才化为期待。
这是一个重病之人心力不济、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下意识的反应,让朱庭瑄不由又是一阵怜惜。
李正玉望着朱庭瑄憔悴的眼睛,突然想到了昨天系统的感嘆:「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
辜负便辜负了吧。
她只会朝着目标前进,即便不择手段、即便满手血腥,情意未必是假,但哪里及得上货真价实的权柄。
对不起。
但也只有对不起。
哪怕只有一瞬,她也要将权力握在自己的手里。
李正玉唇边盪起一个微笑,黯淡疲惫的眼睛焕发了几分光彩:「陛下是想要给我一个惊喜吗?」
朱庭瑄点点头,环着她的上半身将她扶起来,从锦盒中取出丹药,递上温水看着她吞服了下去。
朱庭瑄一直注视着李正玉的反应,丹药有些太大了,她吞下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他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你现在觉得如何?别担心,药效不会有那么快的。」朱庭瑄捋了捋李正玉鬓边的有些散乱的髮丝,担心她期望太大因而失望,反倒对身体不利。
「臣觉得气不再那么短了。」李正玉闭眼感受了片刻,笑道,「好像真的有用,陛下,看来那个梦竟是真的了。」
朱庭瑄闻言近乎喜极而泣,但若是在李正玉面前哭出来像什么样子,他只能死死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颤抖着手将李正玉搂在怀中,一遍一遍地说着「那就好」。
他不敢再确认李正玉的身体到底好了几分,哪怕只有这么一小会儿,让他怀抱着他的温如定会痊癒的心念吧,不然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最终他的泪还是落了下来,砸在了李正玉的脸上。
李正玉怔愣了一瞬。
她往常流泪的时候只是面上悲戚,其实心中未有半分动容。但朱庭瑄滚烫的泪砸在她的眉尾又擦着她的眼角流下的时候,不知为何,她竟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怕看到他那双流泪的眼睛。
「陛下。」李正玉轻声呢喃。
「朕在。」朱庭瑄将她搂得更紧,「朕在。温如,朕真高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哪怕是上天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李正玉想起自己以前唯一一次重病的时候,那时她已经是皇太女,大哥被她设计、因谋逆死于乱军之中,二哥昏聩无能多有悖逆之举,其余兄弟姊妹皆胸无大志,她最终脱颖而出,拥有了依附于太女府的势力与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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