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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页

周潜只扫了一眼,下意识地将照片倒翻了过来。

没成想,照片背面写着两句话。字迹泛黄,墨水有些褪色。

——祝我们诺白站上最耀眼的舞台!

——我会的。

前一句笔锋锐利,连笔间透着最诚挚的祝福。而后一句却显得稚嫩,一笔一划间全然是认真。

沈诺白看见照片上的字后,表情愈加凝滞,指尖无措地缩了缩,旋即扯过照片攥在掌心里。

他弓着腰把照片收拾进盒子,校服罩着的背脊高瘦单薄,顶出几分棱角。

「……这是你父亲?」

周潜站起身,斜靠在墙上,想了片刻迟疑道。

沈诺白抬头看了一眼周潜,「是。」

说完,捞过书包,将铁皮盒哐的一声扔了进去。

周潜半眯着眼睛,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问着,「你喜欢跳舞的吧?为什么不答应老班去校庆?」

夏雨骤急,霎那间,铺天盖地的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雨水从透明窗户上划下,明净的玻璃窗变得水浸得皱皱巴巴。

沈诺白情绪低沉,抿着唇不发一言。灯光落下,投在他身上落下一团阴影,连带着窗外的雨天都更加阴郁了起来。

将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好,沈诺白对上周潜的视线,唇角带上一丝嘲讽的弧度,「谁说我喜欢?」

骗子。

如果不喜欢、不热爱,又怎么会每天都偷空去天台练习跳舞?

周潜眼睛不眨地盯着沈诺白。一个眼神就将沈诺白的谎话拆穿。

沈诺白见状,渐渐垂下眼皮,自暴自弃地给自己下了定论,「没用的,我註定站不上舞台。」

周潜见过跳舞时的沈诺白,张扬恣意,仿佛连发梢都闪着光。他能想像得到,舞台上的沈诺白一定会更加吸引人。

「有人曾和我说,热爱是一场奋不顾身,如果做不到,那便算不上。」

说这话时,周潜双手环胸,声音泛着凉意。

说完,他似是不屑地摇摇头,「虽然我不是很能理解,但我觉得太过轻易的放弃,有些可惜。」

周潜的话被窗外急雨的淅沥声吞地模糊,但沈诺白依旧听清楚了每一个字。

沈诺白猛地抬头看向周潜,修长脖颈紧绷如弦,清冷的面庞涌上几分脾气。不可否认,周潜短短几个字却像是一记猛击,刺破了他一直以来粉饰太平的保护壳。

闷雷隆隆,打破一室沉默。

沈诺白拎着书包,指尖攥紧了包带。他敛着情绪,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

眼看晚饭也是吃不下了,淡淡道了句「抱歉」,便快步走出周潜的家。

沈诺白一回到家便随意将书包扔到沙发上。整个人颓坐在地毯上,扯出那个铁皮盒子,在指尖打着旋。

过往的回忆如海水漫了上来。沈诺白用指尖弹开盒盖,盯着两张照片发呆。

这两张照片,一张是他和父亲校庆时的合影,另一张是全家照,照片上他们一家三口笑得极为开心。

那时,沈之江还没出事,唐忆也十分温柔。每天最开心的事,便是去舞室找父亲玩。等沈之江忙完,就会带着小沈诺白跳各种类型的舞蹈,一旁的唐忆就会拿着相机给父子俩录像。

小沈诺白最喜欢的就是街舞,尤其看到那年校庆沈之江在舞台上跳了一曲后,便更加坚定了自己学街舞的念头。沈之江和唐忆都很支持他,总期待着他能站上舞台。

后来,一切都变了。

沈之江不能再跳舞了,唐忆也变得格外严厉古板。家里氛围一改往日欢快,变得沉默至极。

直到沈之江那个夜晚从楼下一跃而下,唐忆更是像变了一个人。她不允许家里存在任何关于沈之江的东西,也坚决不允许沈诺白再接触舞蹈。每被发现一次,沈诺白就会挨打,更难以接受地还有唐忆的苛责。

沈诺白最初以为母亲只是伤心过度,随着时间流逝总会好起来了的。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沈诺白等来的却是更多的冷漠,仿佛母亲对他的爱随着父亲的离去一併消失了。

沈诺白抬手按了按后颈,心里攀上几分烦躁,从冰箱里拆开一瓶冷水灌了几口。

他垂眼看着铁皮盒子里的迷你光碟,眼神暗了下来。

回忆这种事,就像冰河解冻。积厚的冰层万里冰封安然无恙,一旦开始融化,便止不住的漫延流淌。

沈诺白将唇角水渍抹掉,索性拿起那张迷你光碟到电脑前。

迷你光碟外包着白色的封袋,中间写着「锦川一高90年校庆晚会刻录」。

那几年最是流行将各种晚会刻录成光碟,然后再发放给老师学生,人手一份。

沈诺白小心取出光碟,放进电脑的光碟机托盘里。

不知道还能读出来不能?

沈诺白喃喃。

滑鼠轻点了几下。

屏幕里黑屏闪了闪,一阵欢快的音乐带着杂音流淌而出。

卡顿的画面上两男两女四个主持人正在念开幕词。

沈诺白将进度拉到中间偏后的位置,反覆拉动了几次,才准确点开沈之江上台的那段表演。

他一遍一遍地放着,一遍一遍地看着金色的灯光打在沈之江身上,沈之江在一曲完毕后,虔诚地亲吻无名指的钻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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