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有劳作的农民,弯腰弓背,辛勤劳作,脸都要埋进土地中一般,一行人从他身边路过,为首的少年举着深红的伞,橙色的髮辫随着步伐摇晃在脑后,在他身后紧跟着的是身穿和服的女子。他注意到她颈侧淋淋的血浸湿了素色的衣襟,目光却是向着他望过来的。银时先是一愣,然后意识到她并不是再看他,而是在望着他身后的景色,望着那些劳作的人们,望着远处缕缕的黑烟,望着漫漫落下的灰烬。
银时张了张口,他想叫住她,然而却想不起她的名字,最终只能徒然的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为止。被抛下的孤独感袭来,他想起曾在私塾的那一夜亦是如此,注视着恩师被押走的背影无能为力,明明知道老师在说谎却还是忍不住伸出小拇指,祈祷老师真的能如他所说平安归来。
最终松阳老师没能平安归来,他被自己的爱徒一刀砍下了头,脑袋飞出去又滚了三滚,死不瞑目。
银时低下头,自己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再抬眼看到背对着自己跪着的男人,亚麻色的长髮垂在身后,安静的等待着即将降临的死亡。
——停下来啊!
银时举起了手,刀刃闪过冰冷的光泽。
——住手啊!
身后传来高杉的嘶吼,却没能制止他越举越高的刀。
——求你……
浅色的长髮被吹散,跪着的男人半侧着头,对着他开了口。
——谢谢你。
手起刀落,血溅三尺。
——谢谢你,银时。
失去了脑袋的身体倒下了,所有人都停下了。
世界,都停下了。
银时跪在地上,把呜咽咬碎了吞进肚里,恨的牙都要碎了。恍惚之中有人拉起了他的手,他怔怔的抬起头,看到了一袭红衣的她。
与他执手之人跪在牢门的另一边,透过圆木的间隙握住他的手,慢吞吞的翻开他的掌心,一笔一画的书写。
银时赤红色的瞳孔忽然紧缩起来,他想逃,却怎么都抽不出手来,只能低着头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去辨认。掌心的触感是真实的,每划过一笔就好像用刀在他心臟上剖开一道,区区几个音节仿佛用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やこ ぎんとき すき。
二十个笔划便是在他心头划了二十次,直到最终他终于被扯远了,攥紧了拳头生生砸在地上。
——弥子喜欢银时。
这句话仿佛一个突破口一般,银时记起了她的名字,记起了这一切的源由。周围有窃窃的私语声凑了过来,左一言右一语,仿佛有无数的亡魂围绕着他打转。
——我也要去寻人……对,他们叫他,白夜叉。
——你可想好了,我是白夜叉的女人!
——求你,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
——我呢,想去江户城……就这么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朝九晚五,春夏秋冬,然后等到和他相遇。
——要想杀他,就先越过我的尸体!
——我爱你,银时
他不敢抬头去看,只能紧紧抱着自己的头捲缩起来,匍匐着脸都贴在地上。原本坚实的地面忽然像是流沙一般陷了下去,他却一动不动的任由自己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我爱你,银时。
——我这种人,究竟有什么值得爱的?
——我爱你,银时。
——我这种亲手弒师的恶鬼,害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混蛋,究竟有什么值得你爱?
——我爱你,银时。
——为什么要爱我?
——我爱你,银时。
——求你不要爱我……憎恨我,只要憎恨着我就够了。
——我爱你,银时。
—— 啊啊啊啊啊啊啊——
面前有亮光传来,银时不管不顾的叫喊着向前跑去,追着那道光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到穿过了光芒才仿佛从高空坠落一般,踏踏实实的落在了地上。他怔怔的,半晌才回过神,转头看到了满脸大汗的男人,慢慢在脑海中对上了号。
「晴明。」
身着白衣的男人原本俊秀的五官挤在一起,汗水流过他的眉梢滴落下来,良久才呼出一口气。银时这才发现他将一张符咒紧紧压在自己的胸前,再转头看到一脸担忧的女子绕了一下自己的狐耳,好像是名叫葛夜的式神。
「你……」意识到银时的疑惑,晴明平復了呼吸开口道,「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我记得……」银时刚说了两个字就顿住了,刚才经历的一切忽然如同潮水一般挤进脑中,他就这么愣了许久,忽然就抓住了晴明的衣襟,「我找到她了,我找到了。」
晴明没有立刻接话,眼中神色不明的闪了闪,然后嘆了口气,「你知道吗,你失去意识已经三天了。」
银时安静下来,他默默听着晴明慢慢讲起这几天发生的事。上次因为结野主播的事稀里糊涂帮忙解决了阴阳师两家的矛盾后,晴明曾悄悄给过他一个符,答允会在力所能及之中帮他完成一个请求。那时银时低头看着手里的符,又抬头看一眼面前风度翩翩号称最年轻最优秀的阴阳师,张开问道,「你……可以寻人吗……我有个很在意的故人,自己找了很久也没有消息,姑且问一句,若能帮我的话,不胜感激。」
晴明听了之后摆摆手表示小事一桩,然后问了他名字,在空中画出了五芒星之阵,然后在其中写出弥子的字样,低吟着咒语闭上了眼。银时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原本在晴明口中承诺的小事一桩却让他的眉头越缩越紧,很快五芒星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开始颤抖,而后闪烁起不详的血光,银时焦急之中想寻人来帮忙,却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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