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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一眼这般情况,大概也能猜到些什么,顿了顿转而说起其他的事来,「今年的雪落得大,来年必定有好收成。」

「啊,借你吉言,不知你和你旦那从哪里而来?」

「诶?」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在问的是我和三谷,比起我的愣神,三谷倒是从善如流点了点头,「我们从狄州来。」

「那可真是遥远的地方。」不再追问我们的行程,将已经空掉的碗碟收拾起来后,年迈的老妇人将我们带到另一间屋子,在门外稍作停顿后打开了门,「这间屋子空了有些日子了,今晚你们就在这儿歇下吧。」

我随着她的动作望向屋里,地面干净被褥整齐,与其说空了多时,看上去更像是随时都在等待有人归来一般。三谷和我都没立即迈步,待到老人走远了我才将鞋底在地上蹭了蹭,脱了鞋走进屋去。

在榻榻米的地上坐下,我摸了摸柔软的被褥,必定是时常拿去晾晒,不然这样的天气早就霉了,我轻嘆了口气道,「白髮人送黑髮人,最是心伤。」

「呵,」仿佛是听到了好笑之事一般,三谷嗤笑出声,目光里灼灼的是我看不懂的东西,「心伤之事何止千万,千万之中何以为首,你什么都不懂。」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问出口,「你方才说的狄州,可是故乡?」

闻言他目光里的戾气稍稍缓和,点了点头。

「那你绕这一趟远路,要回去的,可是那里?」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应我,冷着脸踏进被褥之中躺下,翻过身背对着我合衣而卧。我顿了顿也踏进铺好的被褥之中平躺下来,迷迷糊糊正要闭眼,恍惚间仿佛听到他念了一句话,「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那一夜我难得睡了个整夜觉,迎着清晨的气息睁开眼睛时,才发现他早已醒了,坐在榻榻米上望着门的方向,见我醒来视线从我脸上划过,然后淡淡开口道,「有眼屎,你脸上。」

「……哦,」我默默伸手整理仪容,慢慢的问道,「醒了多久了?」

他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拉开纸门走了出去。我随着他的动作望过去,地上的积雪又厚了一层,想必昨夜风雪不小,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连忙起身将床铺还原整齐,再出门去正好碰见他走进来,手里多了一件厚布衣服。

「穿上,我们就启程了。」

虽然不知为何如此匆忙,但我还是依他所说套上外衣,道别了收留我们的二人,匆匆赶上三谷已经迈出去的脚步。这一次他的步伐比往常快了许多,我紧跟着都有些吃力,第三次差点在不明路况的积雪里差点摔倒的时候我终于开口了,「喂,走那么快做什么?」

他终于停下脚步回身看着我,神色漠然,「说你蠢,还真是蠢。」

「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这一带距江户城不远,都是幕府直接管辖的统御,换句话说……」他语气一顿,也许是看出了我眼里的明了,便不再多说什么,却还是手向我的方向伸出了手。我看一眼他伸到我眼前的手,又看一眼他毫无变化的神情,再看一眼他的手,犹犹豫豫的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慢慢握紧了他的。

被拉着前进为我省了不少力气,逐渐也能跟上他的速度了,走了半晌我才拾起自己之前被打断的思绪,轻轻问道,「你我二人身不带铁,又以夫妻相称,不至于会被认出吧?」

三谷闻言瞥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张口还是那句话,「蠢女人。」

「喂喂,就算我脾气好,也不能一直这样叫我啊。」

「那你觉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留了敌军残兵,甚至有可能就是杀死他们儿子的男人,对那二人来说又如何?」即使走的很快,他的气息也不受影响,话音很稳,「原本等待归来的孩子成了刀下亡魂,还要为凶手盛饭舀汤,笑脸相迎,对那二人来说,又是如何的心情?」

我沉默良久,低头看一眼他握着我的手,感觉着他掌心厚重的茧子忽然笑了起来,「吶,三谷,这是你第一次和我透露你的过去,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哪一边的。」

「说什么蠢话,战场上只有活下来的和没活下来的两边,你蠢到看不出我是哪一边的?」

我抿了抿唇没有接话,战场上死去的人也许未必能成佛,但活下来的也必定无法踏回生者一边了,更何况这个人,这个男人……我紧紧望着他的侧脸,恍惚间想起记忆里那个逐渐模糊的银白色身影为了守护住什么而站的笔直的身姿,在这一刻仿佛重迭了起来。

赶了一日的路,我们在黄昏时找了一处避风的山洞打算歇息,勉强拾了些不太潮的枯枝生起了火,暖光映着我们两人的脸,饥肠辘辘之中他主动出去找些食物,我则留下来想办法融化些雪水煮开好做饮用。待到忙活半天听到山洞外有动静,我欣喜的转身,虽然不抱什么期待,早已做好不管找到什么都会吃下去的打算,映入眼帘的人却不是三谷。我先是一楞,目光落在对方几人衣物统一的徽纹上时,沉下了呼吸。

这场雪,自己怕是看不到消融之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从他来的地方绕一些远路再回去】:松阳老师死后总督就身处地狱了,他从地狱爬出来转一圈,准备拖着世界一起再回地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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