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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统悄声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不在意,一时倒也拿不准主人家的心思,思虑之下,最终还是将看到的一切全数说了出来:「姑娘晚间只用了两三口米粥、小半碗汤,但药却是全喝完了,只准备的蜜饯和甜果没有用上,我做了主张,让人先留在屋里了。」

「嗯。」

这一声又是低不可闻,马统瞧见马文才的点头,这才确定自己未曾听错。他等着,但眼前的人却再未发话,因而只能继续回禀:「姑娘后来又起身梳洗了一番,期间还问了自己如何到府里来一事,青女说她如实禀告后,姑娘便没再说什么了。」

两个人之间的彆扭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着的人倒是看得出来,只是要说主子们在想些什么,马统是全然捉摸不透。他看着马文才的神情由眉头皱起逐渐化为平淡,暗嘆之余也稍许安心地将青女的后半句话说了出来:「据说姑娘那时候的神情变化也同您一般呢。」

「哦?」马文才放了书册,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摆弄,「马统,你打算瞒我?」

「奴才不敢!」马统慌忙下跪。

马文才发出一声轻笑,缓缓倒满了青瓷杯,随后用力泼向他的脸。壶中水温凉,马统庆幸,也明了这只是一次警告,忙磕头谢恩,再不敢随意隐瞒。

他有了主张,马文才却也不再多问,知晓王悠已经歇下之后,便也让人铺好了榻上的被褥,合衣躺卧其上。

晚来虫鸣渐静,唯窗外风声簌簌,听着倒让人心思能有片刻澄明。眼下摆在面前的道路越发窄小,路径也变得复杂不已,王悠翻覆,一夜难以安心,折腾半宿,终于是在天微亮时察觉身上有了烫意。

她这病来得汹汹,待马文才发现时,整个人已经烧得迷糊,除了呜咽便是低声叫唤爹爹娘亲,软糯且脆弱得令人只想将她好好保护在怀中。

出府请大夫的人又去催了几回,往山上回明消息的小厮也又追去了一个。马太守冷眼旁观由内院而起的忙乱,捋了捋鬍子沉吟片刻,最终背手而去。管家马泰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因为主人暧昧不明的态度而放弃开口。

一个女人是没什么,可要是一个能引人心思震盪的女人,难免要有些所谓。

马文才如今真是没心思再思考什么婚约、爱意,王悠的手攥得越紧,眉头蹙得越深,他便越肯定要将她留在身边。

额上的巾帕已经换了三遭,羚羊角磨的水也为王悠餵了下去,然而她的脸依旧通红,手心也还是滚烫。马文才有意遵循方子为她换件可以闷汗的厚被,但一挪动人,便听王悠叫唤着疼,因而只好又叫人重新寻了一条稍薄一点的毯子盖在上头。

再试了试颊边的温度,马文才接过马统递过来的木勺,一点一点地湿润着王悠略有些干的嘴唇,心里的焦灼完全不比她身体的温度低上几分。好容易捱到药煎好了送上来,但王悠却是餵一口吐一口,就连事先餵的蜂蜜都失去了效用。

八分满的药如今剩了三分,婢女奉命重新再煎。马文才焦虑更甚,一不做二不休将半瓶蜂蜜全部混入了药中。

「再去拿几瓶过来。」

马统随即离开,余下的丫头也被他遣到门外。马文才最后纠结了一次,才下定决心捏开王悠的下巴,将那所剩不多的汤药含在嘴里全数灌进了王悠口中。

她依旧挣扎,可力气却是大不过马文才。难以下咽的药汤混杂着苦与甜的怪异一点一点地被餵入,再没有漏出的机会。伴随着低声的呜咽和紧皱的表情,马文才看着身下人由先前的推拒到逐渐接受适应,眼泪汪汪地咽下那不多的药汤,深感无奈,擦拭唇上被磕碰出来的血迹时也难以遏制地由心生出一股怜惜之意。

他再一抬眼,正见王悠撅起了嘴似在表达才刚的怨念。她清醒时,甚少在他面前露出那样的娇态,如今这般,那一分可爱,直直再撞入他的心扉。马文才倾身而下,心中一动,却又在靠近她唇瓣时停住,半晌后只是抵了她的额头,轻声嘆道:「悠儿啊悠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八章

这一觉倒是睡得又长了些。王悠浑浑噩噩,醒来时竟也有了点「梦中岁月长,不知今夕何年」的恍惚。

床幔依旧落着,屋里头却是不再像此前有两三个人侯在一旁。她静息凝神,听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响动,再掀了一角看地上的斜影,估摸着是又到了黄昏。

身上已不像此前酸痛,手脚虽还酸软,也勉强有了力气。王悠撑起身,尚未坐直,就见屏风外绕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来。

「广白?」

王悠只想自己恐怕还是处于梦中,却不料来人放了托盘,竟是直直掀了幔帐而来。

「小姐,你醒啦!」广白眼中俱是惊喜,见王悠动作,慌忙将她扶起之后又拢紧被子把人包了个严实,「你可还难受?头疼吗?要不要喝水?」

一连串的问题令王悠禁不住展了笑容,广白兑了温水回头,见她这副有精神的模样,心下松泛之余难免要嗔:「都病得这么重了还笑,你可是要将我们都急死了!」

王悠仍旧弯着嘴角,听她说这一句便问道:「你们?还有谁来了?菘蓝?橘白?还是木蓝?」

「都想出来来着,」广白置了杯子,转身又往外去了片刻,才绕回来回话,「不过木蓝还小,菘蓝得压阵,也就是我无事忙,才能偷得这趟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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