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员说完这话,陈庆安没有再接一句。
也许是因为失望,也许是因为无力,也许是因为……
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这白玉京可能确实配的起「天上人间」的美誉。
只是这白玉京的人,可能确实配不大上住在这么一个好地方。
至少此时此刻,许沉璧就是这样想的。
第30章 人命
「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陈庆安说道,「想来在场各位无不是有父母亲人的,现在如此对我,便不害怕有朝一日报应到你们自己身上吗?」
「呸——」
骚动的人群中有人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也有人不知从哪掏出来的菜叶鸡蛋,竟然直愣愣地朝陈庆安砸过去。
「偿命!偿命!」
群众们叫嚣着。
许沉璧旁观着,觉得心寒。
她记得那座桥那条河,也记得那个溺水而亡的孩子。
她也觉得有些熟悉。
许沉璧有些神经质地想,是不是我曾经也被如此千夫所指过呢,只是因为时间久远,我已经忘怀了。要不然为何,我会能如此共情这在高堂上茕茕孑立的陈庆安呢?
许沉璧怒气上头,竟然想上前一步,为这少年撑腰。
但是宁行止死死地拽住了她。
宁行止顶着她愤怒的目光,硬着头皮说:「姐姐,咱们手里是没有证据的。」
对啊,没有证据。
许沉璧颓然。
但是或许,她总能在暗地里帮一把这少年。这少年大概来大越有一段时间了,他本性不坏,总能有一两个朋友能帮上忙吧。
「系统,有什么办法吗?」
[亲爱的宿主,如果需要任务外的帮忙,需要额外支付点数哦。]
许沉璧定定地望着陈庆安的背影,心下一横:「可以。我需要来一个人能帮助他解决当前的困境。」
[本次需要支付的任务点数为1,请问您确定支付吗?]
「……确定。」许沉璧回復道。
说不肉疼是假的,但是她又看陈庆安着实可怜。
帮他一把,或许也是在帮助那个曾经遭遇过不幸的自己吧。虽然她已经忘记自己曾经遭遇过什么,她的记忆中,自己活的几千年堪称顺风顺水。
很快,事情就发生了转机。
原本站在一旁的师爷,忽然提溜着袍子,一路小跑着走到审判着陈庆安的那官员旁边,低下头嘀嘀咕咕着什么。
那官员原本正审得起劲,结果一听师爷的话,疑神疑鬼地看着陈庆安。
陈庆安自始至终都直挺挺地站着,连头都未曾低过。
那官员也不顾堂下的四十妇女的掩面哭泣,也不復刚才对陈庆安的凶神恶煞。他端坐在堂上,扶着额头,嘴里「哎呦哎呦」地叫着头疼。
很明显,是装的。
就是不知道为何。
似是看见许沉璧不解,宁行止开口解释。
许沉璧这才知晓,原来审陈庆安的这个官员,品阶虽然不大,但是因为是白玉京的,能做上这个官,时间还长久的,必定是滑头中的滑头,谨慎得很。
毕竟白玉京这地方,若是塌了个建筑,砸死十个人中没准就有两三个官。
如此情况,怕是有要保这陈庆安的人要来了,并且品阶远在他之上。
如宁行止所说,不一会,便有一个文弱书生似的人出现了。
那官本来在高堂上嚷嚷着头疼,结果这书生一踏进衙门,他也不嚷嚷了,满脸堆笑地跟这人行礼道:「这是那阵风,竟然将您给吹来了。」
那书生因为背对着许沉璧,所以看不见脸。只是这声音,落在她耳朵里,却是无比耳熟的。
「听说殿下竟然狂性大发,将一个无辜孩童推下了河,本官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请您上座!」
「本官只是来旁听,您还是该怎么审便怎么审。」
「好的好的!」
那官再一拍惊堂木,又从头开始细细地审问了一遍。这次,因为有给陈庆安撑腰的人在场,所以口气便温和了很多。
许沉璧看这狗官员的谄媚模样,只觉得无聊。
但是她又实在好奇最后能这案子到底怎么判,于是便耐着性子等着。
自始至终,陈庆安都未曾低下头颅。
大概又询问了一柱香的时间,这官员终于鬆了口结了案,说:「这孩子失足落水乃是无心之失,质子殿下见义勇为却惨遭攀诬,实在可怜。殿下,这一对夫妇冒犯了您,具体如何赔罪,还是要您定夺的。」
陈庆安转过头去,看了看那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妇人,开口道:「赔罪倒是不必,只是我想问一句,你为何从一开始便说,是我害了你的孩子?」
因为你是大陈的质子啊,不是大越的臣民。
许沉璧心中轻轻嘆息。
那妇人只顾着哭,并且恶狠狠地看着陈庆安,并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没什么事情,那本官和殿下,就先行告退了。」那书生模样的人见这场闹剧总算是落下帷幕,便站起来跟「正大光明」牌匾下笑的一脸谄媚的官员说道。
那书生走到陈庆安身边,拉着他便想离开了。
这书生转过脸来,许沉璧才认出,这人竟然是和自己有过数面之缘的孔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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