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龄先生瞪他一眼:「偏你鬼主意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已见过了那个小丫头,否则八年,哪里会一眼认出飞珩来。」
梅长苏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底带着无奈的笑:「他们的确很像。」
鹤龄先生道:「如今虽然兄妹不得相认,但却各有归宿,也很好了,完美之事,自古难全啊。」
既定
梅长苏望着眼前的老者,微微嘆气:「先生大可放心,我答应先师之事,绝不会食言。」
鹤龄先生也同样看着年轻人清秀俊逸的面庞:「小殊,老夫知道你天性纯善,只是如今赤焰之案牵涉甚广,盟中的孩子们也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他们的性命——」
梅长苏温和笑道:「这一点还请先生放心,这条路容不得丝毫闪失,我必会谨慎行事。」
鹤龄先生似乎没什么话说,半晌又道:「这琅琊阁的少阁主,同你从前可有交情?」
梅长苏自然知道鹤龄先生的担忧:「我虽与蔺晨素无来往,但想他亦不是蝇营狗苟之辈,琅琊阁如今相助,不仅看着往日老阁主与家父的情义,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我们各取所需而已。」
「只是如今你只能蛰伏江湖,却又要如何问询朝堂之事?」
「天下苍生,不过为名利二字,若是将来,江左盟成了天下第一大帮派,又有琅琊阁造势,我何愁不能重入朝堂?」
「你——」鹤龄先生微显震惊,忽觉风云变幻后生可畏,自己是真的老了,只慨嘆道:「也罢,你既已有了计划,老夫自然信你,这江左盟原本就是令尊所建,託付与我,为防引人注意,蛰伏多年,籍籍无名,如今自当交还与你。」
梅长苏起身拜了一拜,二人又交谈了些杂事,天色近晚,鹤龄先生满腹愁绪地离开了。
蔺晨站在门口,看着那人拥裘围炉,手指摩挲着衣角,似乎在沉思什么:「梅公子不愧是三寸不烂之舌,一个下午,便把这江左盟收归囊中了?」
梅长苏收回思绪,抬眸对上蔺晨的视线:「出什么事了?」
蔺晨莫名其妙:「能有什么事?」
梅长苏看着他不说话,蔺晨摸了摸鼻子,讪讪道:「你难不成还会读心术?我明明掩饰的很好啊!」
梅长苏指了指他捏在手中的扇子道:「大冬天的都要晃着扇子卖弄风情的蔺晨少爷,怎么如今都快把扇子捏断了?」
蔺晨紧握的手指鬆了松,忽略了卖弄风情四个字,大步踏进来坐在梅长苏对面,压低了声音:「两件事,我们的人查访聂锋将军的事情处处受阻,不过却从树人院得到了一个消息,当时谢玉凯旋归京时,替聂夫人带回了、」蔺晨原本提及谢玉有些讽刺的神情冷却下来,颇为担忧地看了一眼低眉望着炉火的梅长苏,「带回了聂将军的半幅尸骨。」
梅长苏没有抬头:「是真还是······假?」
蔺晨望着对面的人,皱眉道:「聂夫人将那半幅尸骨葬在了金陵东郊的孤山。」
梅长苏轻声道:「那就是真的了······」他吸了口气,却不知是不是被炭气激到,猛烈地咳嗽起来,几乎是撕心裂肺,蔺晨点了穴位,才缓过劲来。
梅长苏接过蔺晨递来的水,望着浅浅的波痕,似是心中悲恸而不能发,许久之后,才勾起一抹笑意,寒意彻骨。
「还有一件事呢?」
蔺晨一怔,他差点忘了:「东海传回消息,靖王——要回来了。」
梅长苏唇边讥讽冰冷的笑意淡了下去,眼底流露出一丝谁也看不懂的悲伤。
蔺晨看着他的表情,安慰道:「金陵城的鲜血太多了,再怎么样,老皇帝也不会对他下手了。」
「景琰啊,是至纯至善之人,以他的性子,必不会忍气吞声,只怕是,就算不丢性命,也不会好过了。」梅长苏想起故友,嘆了一声。
「需要提醒他么?」蔺晨问道,琅琊阁掌握天下情报,对这位自幼教养在祁王身边的皇七子也有所耳闻,实在是个刚正不阿、纯孝肝胆、至情至性的人,只是这在平时是优点,可半点不懂迂迴,又未免令人忧心了。
梅长苏摇了摇头,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好友的性情,没有什么人能在此时劝住他的。
一朝归来,最敬爱的皇长兄含冤而死,最亲密的好友一家被灭门,自小长大的赤焰军营覆灭于梅岭。
梅长苏不知道萧景琰要如何接受这一事实,只是他坚信,钢铁意志如他,必能挺过去,而自己,大概是永远存于他的记忆中了。
蔺晨在他对面喋喋不休:「你这边的事既然定了,明日我们便启程吧?秦大师前几日回了信,他一向对疑难杂症有兴趣,我们正好去看看,然后再沿着沱江去缥缈山好了,我前年在沱江上放了一艘游船,清清姑娘可弹了一手好琵琶,我们也附庸风雅一番······」
山贼
「阿嚏!」正懒洋洋窝在马车里的云蘅打了个喷嚏,疑惑地望了望碧蓝如洗的天空。
云忱闻声勒马行至窗前:「小姐是伤了风寒?」
云蘅潦草地给自己号了脉,摆摆手:「哪有,本姑娘身体结实着呢!」
云忱笑道:「那便好,二小姐如今在药王谷将养这些年果然是大不一样了,老奴还记得前些年二小姐可是走两步就要昏倒的,一身的病症,老爷和夫人顾虑二小姐年幼,不敢下猛药,无奈至极才送去了药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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