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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蘅看着梅长苏,忽而想起两年前那个嬉笑少年,明亮飞扬,俊朗无双,而如今的他,不止将所有心事藏于心中,也将那个少年埋葬于梅岭群山,很难想像,如今的他,也不过十八年华。

此间少年,再无年少。

髮簪

「我来吧。」云蘅从梅长苏手中接过玉梳。

「你会么?」梅长苏笑道。

「小瞧人不是?我自然会了。」云蘅轻轻地梳理着,将前半部分髮丝拢起挽成髻,后边的髮丝任起披于肩上,大有名士之风。

如今梅长苏尚未到弱冠之年,故而只用玉簪束髮即可。

「反了。」梅长苏忽然轻声道。

云蘅连忙看了一眼镜子:「没反啊,簪子都是从右及左的。」

「我本是不该存活于世的人,自然与常人不同。」他眼睫轻颤,低声道。

云蘅透着铜鉴打量着那张苍白如雪的面容,抿了抿唇,将玉簪自左侧插入髮髻,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故作道:「好啦梅大公子,您看看可还满意?」

梅长苏抬眼,似是看着镜中人,又似乎透过镜中的容颜看向远处,神思缥缈,半晌才道:「甚好。」

「你都没有认真看!」云蘅见他神思不属,故意打断道,一副噘着嘴不乐意的样子。

梅长苏这才收起眉眼间的沉郁,如玉的手指仔仔细细摸了摸髮髻和玉簪,笑道:「甚好。」

云蘅见他有了笑意,也露出欢颜:「这还差不多。」

他无奈摇头,缓缓撑起身子:「真是个孩子。」

云蘅上前将披风递给他:「南境的事有蔺晨,你还未痊癒,不该如此点灯熬油,昨夜我瞧这边的灯亮了一夜吧?」

梅长苏露出一丝神情,这是每次提及故人时,他都会不经意流露的神情:「我本该一直照顾她的,如今,也只能做这些了,更何况夜里寒凉,疼起来反正也睡不着。」

云蘅敛了眉眼,如今已然入夏,琅琊山气候温润,夜里如何能寒凉?他的身子,经过碎骨重生,几乎损伤了大半元气,不能久坐亦不能久站,更是半点风都受不得,如今夜里依然燃着地,他竟然像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平静。

梅长苏伸手颳了刮云蘅的鼻樑:「你小小年纪,总露出一副沉思的样子做什么?」又道,「过些日子待见过聂铎,我便让卫峥去药王谷,届时你也跟着去吧。」

「我不要,我要跟着你,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云蘅紧紧捏住他的袖口。

「真是孩子话,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你还小——」

「我不小了,苏哥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你要做什么,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跟着你,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也可以照顾你。」

这样的对话,这些日子以来不止发生了一次,云蘅的态度一次比一次坚定,梅长苏觉得自己面对这个任性的让人头疼的小丫头越发无力,他甚至怀疑云家主和素老谷主都走的无声无息,是不是故意将这个包袱甩给自己。

每次自己态度只要稍微一硬,这个小丫头就摆出一副你忘恩负义的泫然欲泣的模样来,而蔺晨那个傢伙似乎乐见其成,每次都跟着起鬨。

梅长苏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真是孩子气,真拿你没办法。」

他望着远处已然飘落的海棠花,鲜红得刺目,他的未来,是踏着鲜血与黑暗的復仇之路,但她,只是个孩子,她的前途无忧无虑,一片光明,甚至,她是自己亲手救过的孩子,他怎能拉着她一起堕入地狱?无论是他,还是卫峥、聂铎,这是赤焰旧人逃不脱的宿命,但她是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她纯净得毫无杂质的心,怎么可以被那些最阴诡恶毒的事情污染?

「长苏啊,你还别说,你提的那赈灾三策一传出去,立即奏效了,嘿,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四肢发达的武将呢,不愧是黎崇老先生的得意门生。」人未到,声已至。

云蘅闭着眼都能想像的到一隻大白鸽子落在了院子里聒噪。

梅长苏眉眼微沉:「他下旨了?」

「可不是?」蔺晨唰唰唰地晃着扇子,「民怨沸腾,流民四散,各地的摺子只怕要压了老皇帝的案头,便是朝中那些小人再想为难穆王府,如今关乎国体,也不敢生事了,不过,穆王府为赈济灾民,只怕是要元气大伤了。」

梅长苏瑟缩了一下,躲开蔺晨的扇子,神情阴郁:「他们哪里怕的是民生国体,不过是怕危及了自身利益,丢了官帽罢了。」

地狱

「少帅!」饱含着无数情感的声音传来,一个人影噗通跪在了梅长苏的榻前。

云蘅清楚地看到梅长苏握卷的手微微颤动,极力隐忍着,声音平静:「起来,你还有伤。」

跪在下首的人,风尘仆仆,闻言猛地抬头,儘管从卫峥那里已经听到了关于少帅容颜大改的隻言片语,但见到真人,还是难以置信,泛红的眼圈淌出大滴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前襟,聂铎跪行了一步,用力将额头抵在榻上:「少帅!末将来迟了,末将来迟了!」

跪在一旁的卫峥看见死里逃生的袍泽,也红了眼眶,隐忍着澎湃的内心,只拼命捏紧了拳头,说不出一句劝慰的话。

云蘅见状嘆了口气,掩好房门离开了。

关门声惊醒了聂铎,他连忙胡乱抹去眼泪:「少帅,您,您——」竟然问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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