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尸的男人一惊,条件反射般抬起手臂,将面前女子温软的上半身,紧紧拥入怀中。
茶盏砸落在地,剎那粉身碎骨。
细小的瓷片四处飞溅,烛光在其上流转而过,几乎闪瞎旁人的眼。
其中一小块,落进了秦鉴澜的掌心。
她的手缓缓紧握,隐隐沁出了暗红的血痕,自己却丝毫都未察觉。
巨大的雕花木床,挽上床架的大红色厚重外帘。
外帘内垂下半透明的素色纱帐,掩映着一个窈窕的人形,半跪在床头,上身被贺子衿用力拥入怀中。
像是抱着猎物,像是抱着热恋的情人。
秦鉴澜眼前,蓦地浮出一段桃红色的身影,娉娉婷婷。
美艷的舞姬,粉面还靠在贺子衿的胸膛上,听着男人铿锵如鼓的心跳,勉强回过头来。
乖顺的眉眼里,盈满对茶杯摔碎情景的恐惧,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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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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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鉴澜抚额,隐约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下,青筋突突地跳动。
强撑了一瞬,她不再试图镇静,转而冷声道:「滚出去。」
翦水秋瞳睥睨着桃红衣裙,秦鉴澜立在屏风后,眉眼弯弯,散发出刀锋般的冷厉气息。
她开口的剎那,床帐后的贺子衿,露在外头的手臂,蓦地一僵。
紧接着,男人竟是加上几分气力,将舞姬拥得更紧。
年轻的舞姬,装模作样地挣扎了几下,随即娇软无力地作投降状,小山眉朝秦鉴澜微微挑起,一脸无辜。
掌心蓦然传来痛楚,她抬起手,扫了一眼。
艷红的血丝,漫出白皙的手掌。细细的一道,蜿蜒着攀爬上掌纹,缓慢滴落,触目惊心。
她咬了咬失去血色的唇,一言不发。苍白着脸,一步步向后退去,直至殿外。
转过身,她倚着殿门,双手用力扒在木条上。长长的指甲摩擦着门扉,一下刮出好几道浅痕,捲起些微木屑。
秦鉴澜艰难地闭上眼。没过几秒,眼眶一热,唇角随即尝到一丝咸涩。
她抬起手背,恶狠狠地抹了一把眼角,跌跌撞撞地夺路而出。
深蓝色的长袍,瞬间溶入夜幕,无迹可寻。
深冬夜长,檐角兀地停着一隻短羽山雀;肆虐的寒风中,留下一串哀啼。
殿内是长久的寂静。
舞姬被拥得无法动弹,连带着红唇也深埋在男人温热的颈窝,媚眼如丝,吐息如兰。
腰上一沉,猝不及防地被推出怀,一个站不稳,足下趔趄。
「柳都灵,」卧榻上假寐的男人,阖着桃花眸,准确唤出了她的名字,「今天到这里,已经够了。」
柳都灵闭上嘴,识相地鞠了一躬。桃红色身影穿过寝殿,飘然离去。
贺子衿躺在床上,举目是高悬的帐顶。天花板细微的纹路,在他眼底缓缓铺开,恍神间竟似秦鉴澜的侧脸。
剎那巧笑倩兮,眉尾沾着点皓白的雪;皎洁的月色下,宛若神女。
他有十成把握,她今夜会回来。
有八成把握,她会回来,向他提出和离。
还有两成把握,剩下的事态,会如他所愿。
不知等了多久,饶是贺子衿强撑着疲累的眼皮,精神却已经陷入混沌的困乏,蓦地听见殿门刺啦一响。
极轻的一声,接着迴荡起缓慢而飘忽的脚步,让贺子衿猛地睁开眼,一下子来了精神。
秦鉴澜拉闭殿门,早已摘下缀满宝石的珠冠。驼色坎肩绷开一隻银扣,深蓝色长袍下摆沾着灰扑扑的尘泥。
面庞血色尽失,苍白如绢,干涸的眼眶令人极尽心疼。
单薄的身板在寒风中穿行了大半夜,孤魂野鬼般,行至脚跟一跳一跳地发痛。
她还是回来了。
只因身在异乡,向来无处可去。
仔细想想,他们从一开始就为婚约所束缚,成亲那日,秦鉴澜和贺子衿,不曾看清对方的心。
那么她又如何能开口要求,回到宿州的贺子衿,解除了剡皇室带给他全部约束的贺子衿,还要大发慈悲,照看着她所扮演的夫人角色呢。
只是跌打医馆中的一切,阳光与欢笑,小溪浣衣时的脸红心跳,皂角树下,那么多的回忆,分明过去还不到半个月,一下子却像上辈子发生的事,离她万分遥远。
头顶的半透明纱帐,轻轻揭开一隻角。
秦鉴澜的脸,出现在上方,俯瞰着贺子衿,居高临下。
翦水秋瞳中,烛光缓缓流转,美艷而冰冷。
朱唇一抿,脆生生的铃音,不由染上几分冷淡的倦意,却仍是动听:「我跟你说过,我能看懂占星秘卷,你记得么?」
下方的男人,原本神思迷离,听见她开口的这句话,目光骤然一紧。
「如何?」贺子衿扯动唇角,轻轻地嗤笑一声,「真要让道伦梯布欺君,即使你俩才见过一面?」
男人的桃花眸,神色嘲讽而尖利,却难掩低沉嗓音背后的虚弱。
虽说黄羊围本就是赛马、赛狗、赛人的活动,猎户们为了营生,不惜余力用上各种花招来围猎,也不是没有直接从马上扑抱黄羊的先例。但像贺子衿这般,敢于抱着健硕的公羊,一起在原野上翻滚了大十几圈,最后侥倖没受什么大伤的,确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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