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第32章
夏夜开车很稳，副驾驶坐着鹿安宁，后座上是两位喝得微醺的女老师。
「小鹿啊，麻烦你的朋友啦。」其中一位女老师说。
「不麻烦。」夏夜直视前方，语气柔软又愉悦，「正好我最近有些失眠，出来溜达一圈，回去也好睡。」
「我还不知道您和小鹿是朋友呢！」
另一位老师是小好的带班老师，姓王，嗔怪着说：「小鹿也不告诉我。」
夏夜的目光短暂移向后视镜，跟王老师对上，和煦如春风，「小鹿老师心肠好嘛，本来是邻居，后来收留了我们俩。」
「小鹿是很善良的……」两位老师不约而同地认同。
车子驶出繁华的市区，驰骋在环城高速上，后座的两个老师聊了起来。
「你今年去庙里祈福了吗？」
「早去了！初一一早去的，给我儿子求了支签，说是不错呢，」王老师笑笑，「其实就是求个心理安慰呗，年纪大了，总得找个寄託，不然不放心。」
她打趣说：「像小鹿老师这种年轻人，肯定就不信这些……」
鹿安宁坐在前面犯迷瞪，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哼了一声。
夏夜接着问：「王老师，就是从这个路口下去就行是吧？」
王老师的注意力被分散，张望着说：「对对，你们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就走吧，小区里很安全。」
哪能这样？
等到了地方，鹿安宁还是坚持将王老师送进小区，一直送到了楼道口。
等把两位老师都平安送回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夏夜载着鹿安宁，安安稳稳往他们家走。
「喝一点吧，」夏夜从驾驶座车门的置物架里拿出个小号的保温桶，递给鹿安宁，「还困吗？」
刚才睡了一会儿，鹿安宁清醒了好多，无声摇摇头。
保温桶里是红糖酒糟鸡蛋，明明是酒糟做的，却温暖熨帖，是解酒的利器。
鹿安宁拿起挂在保温桶边的勺子，毫不客气，大口吃起来。
「谢谢。」
汤汤水水地吃完了半碗，他才想起来感恩。
夏夜笑笑，「喝醉了？」
「没有，」鹿安宁弯了弯嘴角，「就是觉得有点儿累。」
「不过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应该会更累的。」
「小鹿，」夏夜打了右转向，在滴答滴答的声音里，重新驶进环城车道，「你还好吗？」
「好啊。」
鹿安宁理所当然地点头。
「你最近开心吗？」夏夜问。
鹿安宁仔细想了片刻，归纳道：「开心。」
「开心，但迷茫。」鹿安宁说。
「迷茫什么？」夏夜抽空看向鹿安宁。
「不知道……因为不知道，所以迷茫。」
「上学的时候，老师给我们讲题，大部分的时候我能听懂，有时候即使我不懂，也会假装懂了，这样比较合群。」
鹿安宁借着暖融融的红糖酒糟剖白，「就好像，如果我不假装自己懂了，就很对不起老师的付出一样……」
然而生活哪有正确答案可言？
一场大雪究竟能闷死整个世界还是能召唤一个春天，全然由一个人的心境来决定。
「我现在的生活就好像一道自欺欺人习题，我能感受到快乐与满足，但是不能理解它们……我为什么快乐，又为什么悲伤？」
夏夜没想到鹿安宁会这么认真，他的原意只是好奇鹿安宁今晚的感受。
白天他们聊到这场聚餐，鹿安宁看着有些忧郁。
恰好这晚云璞和陈蒙来工作室加班，夏夜工作到十点过半，想到鹿安宁一定会肩负起护送女同事回家的责任，心一动，借了车就来了。
「不是让我纯粹一点吗？」夏夜开导他，「为什么一定要追究快乐的意义，在你觉得快乐的时候，去享受快乐不就好了？」
这么说完，他又自嘲，「当然了，我们也难免会瞻前顾后，会被往事绊住脚，也会担忧着未来，提前开始焦虑。」
「我说实话，那天你跟我说，要我活得纯粹一点的时候，我真心地感到解脱。」
「为什么不能享受当下呢？」夏夜问，「为什么要给当下的幸福绑上对未来的担忧，为什么总是沉湎过去，不能睁开眼睛，好好观察现在？」
「鹿安宁……」夏夜声线柔软，望着车灯点亮的两方漆黑的道路，「快看，下雪了。」
鹿安宁没有说话，他睡着了。
夏夜在几秒种后才发现，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含笑往家的方向飞驰。
鹿安宁睡醒，眼前的场景有些陌生，反应半晌，他意识到他们还在车上。
夏夜在楼下的空地上将车停稳，暖气烘得人脸颊发烫，心臟都更加缓和地跳动着，他坐在驾驶座上，认真地观赏漫天的雪花。
「我怎么睡着了……」鹿安宁觉得有些抱歉。
红糖酒糟太香甜，车厢里太安静，最重要的是，夏夜给人的感觉太牢靠了，像一座安静又富饶的岛屿。
「下雪了。」视线穿透挡风玻璃，鹿安宁怔怔说着。
夏夜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东西，「吃糖吗？」
鹿安宁迟钝地看向他，从他手心拿走自己很喜欢的那款牛奶糖，撕开包装放进嘴里，「等月底，我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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