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在赏花宴上,只看见这两人一前一后迎驾。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还单独相处了很久呢。
谢灵栀心里咯登一下,头皮一阵发麻。
她与蜀王今日在此地说话,极其隐秘。他是怎么知道的?
转念一想,人家是皇帝,可能自有知道的途径。
不清楚陛下和弟弟之间的纠葛,但谢灵栀自忖应该分辩一二。因此,她诚恳道:「陛下容禀,其实也没有半个时辰那么久。是蜀王殿下饿了,让我帮他拿糕点来着。最多,最多不超过两刻钟。而且我们也……」
不等她说完,赵晏就冷声打断:「你想再嫁?」
谢灵栀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就跳到这里来了。她怔了一瞬,点一点头:「嗯,是要再嫁的。」
赵晏怫然不悦:「朕还没死呢。」
其实早在花溪村时,他就听谢小姐提过,待他走后,她再过几年会另找一个夫婿。
可现下听来,他仍觉刺耳,莫名的窝火。
第51章 不准
「我不能再嫁吗?」谢灵栀瞪圆了一双眼睛,不知这话从何说起。她小心翼翼地问,「我从前只听说成亲后不能再嫁,假成亲的也不能吗?」
因为他是陛下,就能霸道成这样?
赵晏面色不易察觉地一僵,惊讶于自己方才那句话的脱口而出。他无暇细究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只冷声道:「不能。」
「可是……」
赵晏心念微动,一字一字道:「谢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薛先生去世不满一载。你如今改成谢姓,又急着再嫁,是不打算为养父守孝了么?」
谢灵栀一怔,忙认真解释:「不是,我要继续守孝的,也没急着再嫁啊,我说的再嫁是指以后。」
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可这和他死不死的有什么关係?
「既然不急着再嫁,为什么还要参加赏花宴?还和赵昺相谈甚欢?」赵晏眉眼冷然。
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谢灵栀定了定神,垂首分辩:「因为,因为是太后设宴,总不能推拒吧?那岂不是对太后不敬?」
说到这里,她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点勇气,小声嘀咕:「再说先帝驾崩不到半年,太后不也为蜀王殿下设了赏花宴吗?」
言下之意,你娘和你亲弟弟比我还着急呢,为什么偏偏来挑我的不是?
赵晏心头突然升腾出一股莫名的怒意:「谢灵栀!」
他并未刻意高声,但音色清冷,这般连名带姓的唤人,配上不怒自威的凤目和微沉的面容,让人不由心生惧意。
早前两人相处,他也时常别扭。可那时他只是在薛家养伤的张二郎,不像现在是高高在上的陛下,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
谢灵栀心中一凛,脸色发白,慌忙施礼告罪:「陛下恕罪。」
她恭谨畏惧,赵晏心中火气更盛。他下意识想要阻止她的行礼,不料她竟后退了两步。
小溪旁偶有青苔,道路不平,一施一阻之间,谢灵栀脚下一滑。
赵晏来不及多想,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藉助外力,谢灵栀迅速稳住身形,并未狼狈摔倒,却惊觉脚踝处隐约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尝试着稍微活动一下脚,结果痛得更厉害了,她不由倒抽一口冷气,知道这是不小心崴脚了。
赵晏迅速收回了手,看她神色不对,问:「怎么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这么一问,谢灵栀不由想到是因为他的多事阻挠,她才不小心脚滑。再想到他今日的恶劣态度,心中委屈更浓了。加上本就脚踝疼痛,她不禁红了眼眶,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滴大滴地直往下掉。
赵晏一眼瞥见,登时拧了眉:「又没摔倒,你哭什么?」
「脚,脚崴了……」谢灵栀不敢脚上用力,只好缓缓蹲下来,仅靠另一条腿支撑,仰头看向他,「疼。」
此刻少女脸上眼角微红,白净的面颊湿漉漉的。
赵晏一怔,双眉蹙得更紧,扬声道:「来人,传御医!」
「别,别!」谢灵栀一惊,连忙央求,「别叫御医,求你了。」
赏花宴早就结束,她此刻却仍逗留宫中,还在陛下面前崴了脚,被人看到像什么啊。
站在不远处的小太监快步过来:「陛下。」
谢灵栀顿时紧张起来,她眼角挂着泪痕,一脸恳求地看着赵晏:「你别说……」
赵晏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面色微沉,挥一挥手,示意太监退下:「不必传了,这里没你的事,退下吧。」
「是。」小太监匆忙退下。
赵晏则近前几步:「麻烦。」
疼得厉害,还不肯就医,真是胡闹。
谢灵栀默不作声,又不是她自己想要崴脚的。他当时要是不阻止她行礼告罪,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不对,再早之前,要不是他让太监把她叫到这里,说不定这会儿她已经就到家了。
他居然还怪她麻烦?
当初她将身受重伤的他背回家,请医问药时,他怎么不嫌麻烦?
这样一想,谢灵栀心里又气又委屈,偏偏又不能出言指责,抽抽噎噎,眼泪掉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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