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差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视线最终落在新郎身上。
不远处的喜烛散发出暖红色的光,新郎看上去,勉强能称上一句五官端正,但眉眼局促,气质平庸,看起来老实巴交还胆小,离京城来人声称的姿容绝代也差太多了。而且,此刻他衣襟散开,胸前肌肤显露无遗。
灯光下,分明可以看到,新郎胸前并无伤痕,只有几道新鲜的红痕,像是刚被人抓出来的。
帐子里的新娘抱膝而坐,一动不动。
喜服就扔在地上。
众差役虽不曾亲眼目睹,但几乎也能想像出方才发生了什么。
战况如此激烈,绝不可能是身受重伤之人,自然也不会京中禁军要找的那个人了。
他们早就说了,雒水支流多,途中经过好几个县,村镇更多,那人未必就在永宁境内。
偏生京城来的那群人事多还难缠,非要他们找,偏又给不出具体的画像。分明是在为难他们。
「官爷?」新郎不明就里,小心翼翼地看着差役。
为首的差役一脸嫌恶,招呼兄弟们:「晦气,又白来一趟,走了走了。」
到底是不肯空手,他们临走又将桌上的一对石榴摆件儿塞进了袖中。
这群差役来去匆匆。
薛宅很快又重新恢復了宁静。
赵晏并未立刻离去,只稍稍整理了一下中衣,掩盖住胸前。
——方才薛姑娘离开厨房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差役们要找的是尸体或是来历不明的重伤男子。薛姑娘的确不曾说出他。——当然也有可能她根本没想到他身上。
但是花溪村人多,他又是外来者。万一真有人在差役盘问时,提到他,难保这群差役不会去而復返。
因此,赵晏非但没有洗去脸上的掩饰,反而还又细心修饰了一番。
再想到差役强调的「身受重伤」,他干脆对自己的伤疤下了手。
在花溪村养伤二十多日,内里虽然还没好,但表面基本已经结疤。今日成婚,邻居李叔特意赠了他一瓶遮掩伤疤的药膏,现在用来正好。
赵晏努力遮住伤疤,实在遮掩不住的,便伪造成「新伤」。
……
赵晏定一定神,低声道:「我去重新把门栓上。」
「嗯。」薛灵栀的声音自床帐后传出,「你快去快回。」
她现在毫无困意,只想问他一点事情。
第30章 共寝
大门两次被撞开,有点轻微的错位,关起来有一些困难。赵晏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大门掩上,重新栓好,又将铁锹顶在门后。
——当然,这些东西,只防君子,不防小人。碰上那群差役,依然起不到多大作用。
做好这一切后,赵晏缓步走回新房。
此时,薛灵栀已穿好衣衫鞋袜,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
见此情形,赵晏沉默一瞬,率先开口:「我今晚想留在这里。」
虽然再次应付过去,但他并未彻底脱险。
薛灵栀既不答允,也不反对,只蹙起纤长的眉,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犹豫着问:「张公子,他们要找的人是你吗?」
她只想应付宗族逼婚的事,并不想惹麻烦。
「为什么这样问?」赵晏神色淡淡,不答反问。
「来历不明、身受重伤的男子,不正好和你一样吗?」薛灵栀慢慢眨了眨眼睛,「哦,你还是我在河边发现的。」
赵晏并不承认:「我有来历,我来自河东,受伤是因为遇见了劫匪。」
「那,那你心虚什么?」
「我有心虚吗?」赵晏眉梢轻佻。
「怎么没有?你刚才在他们第二次来之前,故意,故意脱衣裳……」薛灵栀毕竟是个年轻姑娘,说到脱衣裳,难免有些羞窘,说话也不自觉结巴了一些。
赵晏有意模糊重点:「我脱衣裳怎么了?」
「你——」薛灵栀噎了一下,「你说呢?难道不是想暗示他们你没有受伤吗?也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竟看不出伤疤来,只剩下一点点抓破的痕迹。」
天地良心,她刚才真不是故意要看的,是不小心瞥见了。
当时震惊之下,又有众多差役在,她不便多话,但心里未必没有疑团。
毕竟刚救他回来时,她曾亲眼看见过他身上的伤,那样严重,甚至有性命危险,怎么可能才二十天就一点伤疤也看不见?
薛灵栀紧紧盯着他:「……所以你不是心虚是什么?」
对于薛姑娘的怀疑,赵晏并不意外。他举止反常,对方若毫无戒心,那才是稀奇。但他不能向她道明真相,就含糊道:「不是心虚,是因为别的缘故。」
「别的缘故?还能有什么别的缘故,会让你夜里跑到我房里脱衣裳?」薛灵栀不信,「总不能是想和我圆房吧?」
赵晏神色微僵,心想那也不至于。不过这倒是个岔开话题的好机会,是以他故意道:「为什么不能?新婚之夜,本来不就该圆房吗?」
「啊?」薛灵栀双目圆睁,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好一会儿才道,「那个,咱们是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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