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没什么大活头了，但是外公心里边啊，难受。你弟弟，鸣鸣啊，欠了人家很多很多的钱，舅舅、舅妈又还不上，外公今天把全家人都叫到跟前，提前分分家产，省得老有念想。」还在输液的外公脸色苍白，另一隻没扎针的手衝着外婆抬了抬。
外婆从自己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层地打开，里面是一张存摺，给孩子们挨个传看。
「我们老两口这一辈子，就攒了这么点钱……」外公话还没说完便咳嗽了起来，史芳华快步过去帮忙顺顺后背。
倪玫心头一紧，看向史芳华。
谢青山退到门口，视线落在倪玫的背影上。
舅舅史方年也跟着凑床边去了，存摺传到舅妈徐继红那边便停住，她皱着眉头使劲儿看。
「钱不多……就二十五万，」外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十万给芳华，十万给方年，五万给玫玫，房子还得住，等百年之后，留给一鸣。」
徐继红把存摺往倪大正手里一塞，一脸的不情愿。
史芳华脸上表情没太大变化，「爸，我们都知道了，先躺好休息，别累着了。」
外婆别过头去，用手帕偷偷擦泪。
「方年，带你妈去回去休息，」外公往门外指了下，「让大正留这陪我就行，你们都忙，回去吧。」
病房里本就过了探视时间，外公这能聚这么多人是因为徐继红託了关係，打点好了夜班护士。闻言，徐继红立马拉着史一鸣转头要走。
「爸，那我们就先走了，妈，把存摺收好，我们先回家睡觉。」史方年笑道。
倪大正把存摺还回去，走到床的另一侧坐下，「芳华，你跟玫玫回家吧。」
倪玫转头看了眼门外，不见谢青山的身影。
外公见屋里人走得差不多了，从枕头底下掏出个塑胶袋，「大正，这是我和你妈私底下留给你们的，房留给一鸣，你们别有意见。」
史芳华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金子融成小佛，有点分量，但不多。
面上史方年一家是弱势，他们当父母的得安抚好，私底下儘可能补贴史芳华这边。
史芳华把小金佛收好，「爸，你好好休息。」
「我在这照顾着呢，」倪大正又抬头看向倪玫，「先带妈妈回去休息。」
楼梯间，谢青山打开了窗户在窗边吸烟。
外边的电梯间有脚步声和说话声，谢青山听了一耳朵。
「现钱居然就给了咱家十万！这怎么够还帐的啊！」
这声音，谢青山有印象，是倪玫舅妈的。
史方年：「不是还给了一鸣一套房吗！」
徐继红不满道：「房能当现金用吗？解不了燃眉之急！除非你现在把房子卖了，让你爸妈来咱家住。」
史方年：「我爸这不是还在嘛！你着什么急！多活一个月就能多领一个月的退休金。」
徐继红：「不说退休金还好呢！一说退休金我就来气！你爸妈存款怎么可能才二十五万！肯定偷偷给你姐他们钱了，还有倪玫，她马上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还差这仨瓜俩枣的？给她干什么！老爷子真是糊涂了，不给他孙子留着。外甥是狗，吃了就走。」
史方年：「徐继红！这些年我爸妈贴补咱的不少了，每个月不给你发三千生活费吗？还有咱住的这个房，不也是他俩给咱买的？再说了，我爸妈以后每个月都还有退休金，你急什么？」
徐继红说不过史方年，又把气撒到了儿子身上：「史一鸣，你姐夫呢？刚刚不是还在嘛？赶紧搭上线，让人家给你解决一下工作问题，这样咱家能省下一大笔钱！」
史一鸣既无奈不耐烦：「刚刚还在的，估计是走了。」
史方年：「继红，妈怎么还没过来，要不然你去厕所看看……行了行了，别说了， 妈来了！」
等他们一家子走了，谢青山才缓步出来，通知程斌在楼下热车。
谢青山往病房去，正赶上倪玫和史芳华出来，他主动道：「我送你们回去。」
今晚倪玫必定要跟史芳华回家睡，谢青山已经想到了。
「不用，玫玫，打个车。」史芳华态度坚决。
「青山的车就在楼下，很方便的，」倪玫小声劝着史芳华，「现在太晚了，估计人家都不接单了。」
「晚上打车不太安全，不少凶杀案都发生在晚上打车，还是我送你们吧。」谢青山开口道。
他俩一人给了史芳华一个台阶，史芳华便软了态度，倪玫主动拉着她跟着谢青山上了电梯。
史芳华和倪玫坐在后面，谢青山坐上副驾，史芳华这才发现驾驶位还有个司机，一路上没再说别的话。
到了家，一进门，史芳华就开始念叨：「你说他那么气派给谁看呢？大晚上出个门，还弄个专车司机！司机住他家啊？」
倪玫苦笑：「他今晚喝酒了，不能开车，所以让助理来代驾。」
「这不是黑心老闆嘛！人家下班后还得给他服务啊！」史芳华愤愤道。
倪玫嘆了口气，「他的助理，一个月工资三万块，不给他老闆卖命，给谁卖命？」
「资本家！万恶的资本家！」史芳华去厨房找了个小电子秤出来，口袋里的塑胶袋掏出来，挨个把小金佛摆上去，一共76.6克。
倪玫瞥了一眼，觉得外公给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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