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倪大正没反应，舅舅又看向史芳华，「姐，要是凑不够钱，他们可就找人打一鸣了，实在不行，我得去爸那借钱了。他年纪那么大，我真怕他知道一鸣出事以后身体受不了啊！一鸣可是他唯一的孙子！不到最后没办法，我真不敢去找爸！」
史芳华阴沉着脸，看向倪玫的舅妈，「你那边的兄弟姐妹，给你们凑了多少钱？」
舅妈低着头嘀咕道：「我们家那边都是打工的，也都没什么钱……」
「她家那边给我们凑了五万，」舅舅开口道，「姐，你也知道，继红家里条件也不好。」
倪玫刚想开口，被倪大正拉住了，这毕竟是长辈的事，又是史芳华这边亲戚的家事，让史芳华来处理最好。
「玫玫现在谈的这个对象，最后成不成还不一定呢，我们做老家的，都是在给孩子过日子，」史芳华嘆了口气，「她的嫁妆就是她以后过日子的底气，我不能动。我的建议是，你们报警，这种非法高利贷会受到法律制裁。」
舅妈瘪着个嘴，不说话，用手在后面使劲掐舅舅的后腰。
舅舅摸出一支烟来，「这不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问题上，一鸣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好工作，吃饭什么的都有补贴，说出去又体面，我们怕他丢工作啊。他在这里面干着，等过两年再考个正式的转个正，多好。」
史芳华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眼下这关过不去，他怎么考正式的？政审怎么办？」
「所以啊，咱得花钱把这事儿给平了。」舅舅连忙接过话茬。
史芳华都快被他绕进去了，被弟弟一家气得有些头疼，这个生日过的……
「除非，我们报警以后，一鸣能有个更好的工作。」舅妈提示道。
她这话一出口，倪玫便知这又是奔着谢青山去的，拳头当即攥紧。
史芳华自然也听出来了，她主动把话题往别处引，「一鸣不是之前考过教资嘛，跟着这一批考教师编的一起准备考试，我亲自给他辅导，当个老师也挺稳定的。」
「他教师资格证没考出来，」舅舅把烟头掐了往垃圾桶里一扔，嘴角下撇，「考了两三回了，还没考出来，也不知道是像谁了，那么笨！」
「反正我们家人都挺聪明的，」舅妈小声念叨着，「一鸣的表姐都博士毕业了。」
舅妈这意思，完全撇开自己那边的亲戚，指向性很强，就是在说舅舅这边的亲戚不聪明了呗。
倪玫压了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泄，终于找到出口，「博士工资高啊！而且还有人才补贴，表姐钱肯定攒了不少！说不定还有安置费呢！舅妈你看看跟表姐那边借借，说不定能凑齐。」
舅妈干巴巴笑了下，「她也是刚买房。」
倪玫嘆了口气，「史一鸣呢？怎么今天没来？」
「他谈了个女朋友，看电影去了，」舅妈愁容满面道，「以后结婚的三金啊，彩礼啊，还得花钱，一鸣那房子还没装修，等看看女方出钱，听说现在都这么搞。」
舅舅又默默摸出了一根烟。
倪玫被呛得难受，去阳台开窗通风，她算是看出来了，舅舅家现在就跟个无底洞似的，想抱着她家吸血。
「现在孩子少，不跟我们小时候似的，一家都是只有一个，」舅妈继续开口道，「你看玫玫和一鸣从小一起长大，这就跟亲姐弟一样啊！」
倪玫的眉头微微发皱，倒不是她看不上史一鸣，而是从小到大，史一鸣就跟他妈妈那边的几个同辈的小孩更为亲近。
史芳华同样不悦，本来今个高高兴兴地要过生日，没想到弟弟一家却来算计。
这种事情，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他们现在这么理直气壮地要钱，史芳华心底的火早就噌噌得往外冒。听到这话，她忍不下去了。
「徐继红，你到底想要多少钱？」史芳华的眉头锁着。
舅妈「嘿嘿」一笑，「我们想借五十万。」
「一共欠了多少？」史芳华又问。
「目前来说，欠了七十万。」舅妈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倪玫「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是人话吗？
史一鸣一共欠了七十万，让史芳华这个当姑姑的拿出五十万来，要不然就使唤他们安排他进大企业，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崩得隔壁街都能听见了吧。
舅妈瞥了倪玫一脸，接着又一脸殷切地看向史芳华。
史芳华转头看向倪大正，「老倪，把菜热热吧。」
舅妈听见这话，笑容更甚，舅舅一直皱着的眉头也解开了，跟着展出了笑容。
「我还是那句话，该是玫玫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动，借钱的话，只有十万，打欠条。」史芳华起身跟着倪大正进了厨房。
舅妈和舅舅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齐齐将视线转向了倪玫，倪玫连忙起身，「爸，我帮你端菜。」
「姐，咱俩再好好聊聊，」舅舅跟着也挤了进来，本就不算宽敞的厨房一时有些转不过身来。
史芳华躲避着弟弟的拉扯，一不小心碰翻了刚出锅的菜，倪玫的右手被烫出了个大泡，手背通红。
倪大正快速拉着倪玫把手放到流动的冷水下冲洗，脸色阴沉至极，「史方年，说句心里话，这钱不是你姐不愿意借你，是我不乐意。这么多年，我们家补贴你们家够多了吧。史一鸣从中考、高考、择校、实习、买房，哪点不是你姐给你们打点的？送出多少礼去？你当机会和消息都是大风颳来的？还不知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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