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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越接近真相,他却越发觉得寒凉刺骨。

「说来也是罪孽了,当年承了人家的恩的时候就该知道,都是上天整定的,」苹姨这时蓦地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口水,才继续道,「你沅陵侯府一门八十余人,当年玉嫣家里何尝不是上下八十四人,一夜之间竟为白骨。」

王桓看着苹姨越说,双眸竟微微泛红,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冷声道:「所以当年我爹出事的时候,你怕那些人会顺藤摸瓜把玉嫣身世查出来,你就干脆先下手为强,无论我爹知情不知情都要将他先置于死地,只要死一个,你的顾虑就少一分。」

「我没有办法啊...」苹姨痛心疾首,连带着浑身都在颤抖,「我还能怎样...玉嫣她是无辜的...这么些年里她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我能看着自己的孩子有危险不顾吗?!」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如此行为根本蠢钝如猪只会打草惊蛇?」王桓一声冷笑,「你自己也没想到吧?你若从未做出如此种种,我根本不会怀疑到你身上,更加别说玉嫣了。你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苹姨被王桓一下戳中软肋,她顿时无力地瘫软在座上,连两行泪从眼角落下带花了她的妆容,她都不知要抬手擦掉。

片刻后,她才自嘲地笑了两声,疲惫说道:「怎样都好,你是答应过我了王桓,你要保护她的。」

「玉嫣原名叫什么?」王桓皱眉沉思半晌,忽然问道。

苹姨怔了怔,不明所以地说:「何...何琬...怎...怎么了?」

「没什么...」王桓目光一直汇在桌面,手上三指在碗边上一下一下敲着,又问,「当时何家全家只余下她一人?」

苹姨这时也微微紧张起来,略略沉思后,却坚定地点点头,从腰间取出一块半边月牙状的翡翠玉佩放到桌上,说:「对,玉嫣本来有一位兄长的,可是她这位兄长在家里出事之前就意外去世了,这玉佩是他们一人一块。」

王桓伸手拿过玉佩,仔细看着上面刻着的「宛」字,眉心越皱越紧,谁知就在这时,他忽然顿地站了起来,丝毫不顾苹姨一脸茫然,提脚便就往门外走去。

夜近三更,月色不明,天间浓雾不散,水汽街上氤氲。

如此愁云惨澹的夜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安然入寝。

普同殿里烛火通明,谢文昕坐在正座上,谢宁面无表情地站在左边,右边是陈圳和许卓为并列而站,殿中还跪着一个卸了甲垂着头的连秋。

连秋这时忽然又振声道:「是臣疏忽大意才致凶徒有机可行而让二位世子殿下受到袭击,如今凶手虽已被抓获,可臣亦难辞其咎,臣甘愿领罚!」

有时候同样的事情发生多的了,有的人会开始变得麻木,有的人会杯弓蛇影,有的人却渐渐会学会如何周旋。

谢文昕,是属第三种人。

比之早前在简中正意图谋害天子那案子上时候的惊慌失措,还有前不久丁普窝藏谋逆犯时的彷徨无助,如今面对着这样一件与之前两件事比起来不过鸿毛的案子,谢文昕已经学会了要怎样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可于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谢文昕这幅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才是最让人心里感到无所适从。

许卓为眼见着连秋一番叙述后谢文昕依然是一脸淡然,许久没有说话,也难查喜怒,他反倒是先沉不住气,往前一步走到殿中,双手作揖煞有介事地说:「虽说凶犯已经擒获,可此事无论如何还是让小王爷与世子殿下受了惊吓啊!幸亏二位殿下身手不凡才能侥倖逃脱,若是二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向老王爷交代!?怎么向柔化王交代啊!」

许卓为一番慷慨陈词是悲愤交加,虽话里行间并没有说出要如何处置连秋,可这之间要将连秋及护城防千刀万剐的意味不言而喻。

从前这招引起年少天子惊慌不安的套路他在谢文昕面前是屡试不爽,可是如今他这番话一出来,谢文昕的脸上却仍旧不咸不淡,许卓为心里不由顿了顿。

而就在他眼尾又急躁地瞟了谢文昕一眼,正要再次发话时,本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谢宁却忽然信步上前,宛若一道黑云般来到连秋的另一边,微微颔首,道:「虽说连大统领有失责之处,但意外之事谁也不能未卜先知,而事发之时连大统领亦反应迅速,立刻将臣与世子殿下救下同时还将凶手抓捕。臣以为,连大统领这番也算是将功补过,不应再做责罚。」

谢宁话起干净话毕利落,意思表达清楚后便只微微颔首而立,却再无多话,自然也看不到所有人脸上不由自主的略略震惊,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谢文昕眼里也毫无忌讳地露出惊喜。

就连一直沉稳的陈圳也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

许卓为虽然心中惊诧之余更多的是急躁,他无论怎么想,就算小皇帝会有学精的一天,但也自始自终没有料到淮南谢家那位不问世事的小王爷,竟然也会有在殿前与他针锋的一天,只是眼瞧着谢文昕脸上溢于言表的对谢宁的赞同,他也不好再做辩驳,很快便各自退下。

定定地看着众人在浓雾中逐渐消失的背影,谢文昕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头也不回地轻轻说道:「璞绵,朕的皇兄回来了。」

从流芳门走出时,正好四下打更。谢宁一路御马,快要回到自己家门前时,他却忽然一勒缰绳,转身便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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