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听雨阁了,风满楼的客人都叫这一波动静给吓跑了。
楼里,方世知的人心有戚戚,元守镇和周允一派亦不敢多言。若只是三个当家的内斗也就罢了,可如今织造署的人竟掺和了进来,据说拿人时用的还是曹织造的令牌,那御赐令牌一下,不必经过地方府衙的程序,便可将人直接带走。如此大动干戈,难不成真是掌握了什么凿实的证据?
红姑还未踱至听雨阁,目之所及已是一片狼藉,还能看得出方才打斗的痕迹。
谢春熙已叫阿香和知书扶去榻上坐着,整个人被摄了魂似的,显然还没从惊吓中走出来。
见阿香和知书半字不提她方才挨打之事,红姑便也佯作不知,只屏退了众人,上前道:「我们来迟了,叫小姐受惊,阿香、知书,快扶小姐回后院休息吧。」
谢春熙却恍若未闻,只呆呆地坐着。不对,这哪里是惊吓呀?倒像是……回味。
阿香见状,向红姑欠身道:「小姐怕是吓着了,一时半会没缓过来。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红姑定还有许多要紧的事要料理,这边有我和知书照顾,请红姑放心。」
红姑心里也发怵,点点头,又命人送些药膏和吃食来,便领着众人去收拾外面的残局了。
待阿香和知书将听雨阁打扫得差不多了,谢春熙也终于开口了。
「你们说,我今日这副样子,是不是更丑了?」
知书一听见「丑」字,便战战兢兢的,这个字在平日里可是她们的大忌!一时不知如何回话,只能去瞟阿香,求她帮忙。
阿香瞅了眼谢春熙脸上的红印子,谨慎道:「方爷下手如此之重,阿香瞧着也心惊,小姐还是先擦点药吧。」
「我不是说这个。」
「若小姐是指……脸上的疤,那我们更不觉得了,日日见小姐,只觉得小姐神采飞扬的。」
谢春熙咬了咬唇,委屈道:「可,他是第一次见我。」
他,说的是左澈。今日这一出,便是由他带领的。
知书也斗胆道:「可知书方才瞧着,那左公子见了小姐,也并未有什么异常呀。」
「是啊,从小到大,所有人见了我这张脸,不是惊讶、惋惜、嫌弃,就是强忍着惊讶、惋惜、嫌弃。可他不同,他的眼睛扫过我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似乎只是看到了我这样一个人,而非一张麵皮。」
阿香和知书听了,都是一愣,心中似有所动,然而很快又被谢春熙使唤着,要将方才那一番大动静表演一番,不免又惶恐起来。
「快点呀!」谢春熙急了,一手点点阿香,「你演左澈,你从门外进来。」一手点点知书,「你演方世知,你就站这。快呀!」
两人不明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做戏。
「咳咳,请方爷跟我们走一趟……」
「青天白日的,织造署这是要,不是,这就要狐虎什么……」
谢春熙斥道:「狐假虎威!略过!略过这段!」
阿香急忙在脑海里搜寻着方才的场面,又道:「御赐令牌在此,织造署遵天令办事,若没有证据,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了。」
「哦?那么,敢问是什么证据?」知书也渐渐上了道。
「方爷跟我们走一趟便知,来人,拿下!」
谢春熙雀跃道:「就是这。」说罢,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飞奔至知书身旁,又往地上一倒,作挨打状。
阿香忍着笑意,继续演:「你是,谢家小姐,谢春熙?」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要去扶她。
谢春熙将手覆上阿香的手,起身道:「不错,是我。」又瞥见一旁的知书傻望着自己,怒道:「你已经叫人押走了!还站着干嘛,走啊!」
「是!是!」知书忙退下。
谢春熙就着阿香的手站了起来。
阿香又道:「你没事吧?」
谢春熙直愣愣地望着她,「左执事……」
「嗯?」
「谢谢你……」
「谢我?」阿香循着记忆,迅速地打量了一番,作恍然大悟状,「哦,左某不过奉命行事……」
「我……」谢春熙这么演着,忽觉不对,又朝门外叫嚷:「进来!到你啦!」
知书在门外应道:「小姐,我不是叫人抓走了么?」
谢春熙恨铁不成钢,「现在你不是方世知了!你是知书!」又对阿香说:「但你不是阿香,你还是左澈!」
「噢……」知书又忙衝进来,悲声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阿香极力憋着笑,一本正经道:「谢小姐今日怎没有随从相护?」
「你也看不起我?」谢春熙话音未落,又自己打断了自己:「不对,阿香,你来,你现在既是左澈又是你自己!」
阿香哭笑不得,小姐何时这么会记事了?又强作镇定道:「回左执事,平日里我家小姐是有允爷护着,可如今他去了……他有要务在身,又带走了我家小姐身边的七宝姑娘,小姐又嫌身边那些武夫们碍眼,给打发走了,这才让方爷有了可趁之机……」说着,又疑心小姐多想,不免有些紧张。
「还是你呀!」谢春熙急道。
阿香回过神,正欲开口,却想不起左澈回了什么话,好像只是一个「哦」字?
谢春熙等了半晌也不见回应,翻了个白眼,终究没有计较,只继续演下去:「你也看不起我?没有他们,我就护不了我自己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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