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广山的话像一道闪电霹过来:「你是不是碰了什么东西?」
她突然想起,入棺的时候她一直拖着何玉萍的脚。
重度昏迷两个月,何玉萍肌肉萎缩,骨骼退化,右胯脱臼,入棺的时候,右脚下垂卡在棺口,出于本能,云霏霏托住了她的右脚,直到入棺后才放下。
半点不犹豫,云霏霏抓起衣服跑出门,将门锁上。
老房子大堂有座观音菩萨,是去年从五台山请回来的,五台山的菩萨都说巨灵。
三个小时的车程,足足开了四个小时才到。
进了屋,看到观音菩萨低垂的眉眼,云霏霏长长鬆了口气。
上香,磕头。
做完这一切,她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
次日一早,云霏霏睁开眼,拨通了曹广山电话。
曹广山还在睡觉,声音有些哑:「什么事?」
云霏霏小心翼翼地问:「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曹广山「嗤」一声:「不信,哪来的鬼?!要是有,我还做这行干什么?」
果然不信。
云霏霏问:「你之前和我说,不能碰不该碰的东西,如果碰了,会怎样?」
曹广山眉头一跳,高声叫道:「你碰了什么?碰了哪?」
云霏霏心虚地抿抿嘴: 「没有,怎么可能嘛。」
「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
「真的?没骗我?」
「真没有。」
曹广山鬆了口气:「死丫头,吓我一跳。」
云霏霏催促:「您说说嘛。」
曹广山清了清嗓子,掉起了书袋子。
「古书上说,男为阳,阳气足,魂魄不敢近身;女为阴,先天阳气不足,魂魄易近身。所以,这行都是男人,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女人。所以,我告诉你,千万不要碰死者的任何东西,尤其是皮肤。」
从头浇下一盆凉水,云霏霏被冰到打了个大抖,问:「那……碰到了怎么办?」
曹广山想了会儿,说:「不知道,我也没遇到过,以前也没听说谁碰到过。这些都是我师傅交代给我的,估计是老一辈讲的「规矩」。」
曹广山三十五岁时离了婚,辞去教师工作,转拜了个老道士开始学算命,两年前,老道士去世,在他的丧礼上两人相识,进而开始合作。
合作的两年内,云霏霏被他耳提面命灌输了老道士传下来的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规矩」。
云霏霏虽然不迷信,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规矩」这个词背后的含义她很明白。
很多时候,它不合情理,但它是由大量经验累积得出,遵守就能避免出错,少惹很多麻烦。
曹广山说:「下次接活,你还是带手套吧。万一碰到了,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问不出来有用信息,云霏霏心不在焉,随便应一声。
曹广山问:「景辉和你联繫过吗?」
云霏霏说:「没有。」
曹广山沉默了会儿:「估计在忙吧。」
第6章 失业
十月末的正中午烈日当空,农村的泥土路全是灰尘,一直到高家庄一队的砂石路面,扬尘才飘飘然落地。
「货柜」孤零零立于土坡之上,四周一片荒芜,和夜晚不同,它的红顶甚是扎眼,相隔老远,云霏霏便一眼抓住,她把车停在门口,开门下车。
可大门紧锁,窗户紧闭。
云霏霏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一个星期早过去了,高家的人也应该早离开了。
她一转身看到了烈日下的荒地野草,枯黄的草刃低垂交错,凉风吹过,便甩着头乱舞,刷刷作响。
云霏霏突然觉得这野草堆前应该站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人,被脑子里这一闪而过的荒诞念头惊了下,她转身离开了。
白杨林入秋后,从油绿褪成灰白,灰白的落叶将整片山坡笼罩怀内,何玉萍的棺材静静立在落叶层之上,顶部亦是满满一层灰白。
云霏霏拿脚将坑周落叶踢开,把火纸、蜡烛点燃,全部扔进坑内,跪在坑前磕了三个头,而后将水果、糕点一一摆在了棺尾。
做完这一切,云霏霏觉得已经仁至义尽了,转身离开。
刚走了会儿,手机响了,看到号码,云霏霏将车停在路边。
刚一接通,还没来得及开口,赵有志破锣一样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霏霏,小道消息,上头可能要下文件禁止土葬了。」
云霏霏并不惊讶,禁止土葬半年前就上过新闻,后来陆陆续续也有类似的小道消息传出来,可直到现在也没有明令禁止,她哦了一声,说:「早就听说过了,是不是又有人闹上新闻了?」
赵有志说:「那是别的地方,现在,咱们这也要禁了。」
云霏霏问:「哪来的消息?」
赵有志说:「我一个战友是村支书,他说可能,那就是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
云霏霏不信:「真禁啊?」
今天周六,赵有志正在参加战友聚餐,餐桌上听到这一消息,立刻打电话给她,见她不信,懒得废话,说了句:「我还能骗你不成!」把电话挂了。
挂断电话,他站起身,拍拍桌子,等一桌子的人安静下来,高声说:「你们谁家还有没结婚的儿子?」
本次聚餐的组织者笑着问:「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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