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说什么。虽无婚命,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桂弘是个一等一的纨绔,日日寻欢作乐,如你所说『悍勇无比『,也是传得声名远外。」
桂弘笑得开心时,眼睛眯成条线,竟还有些意外的可爱。
谢宁搁后头看得发愣,他可从未见过自家疯王爷的脸上,还能露出这种纯粹的笑。
「倒是画大人身材小小一个——」桂弘接道:「容易让人误会,是那个,不行。」
「你他娘的才不行!」画良之一个没忍住,嘴不设防,还是骂出了口。
谢宁猛窜了个激灵,紧着扫四周有没有耳朵听,不过好在燕舞笙歌,话音传不出去。
「我行不行,画大人不是最知道。」桂弘得逞似的拿手在画良之面具前比划数下,再转回身去迈起阔步,哀嘆说:
「可画大人既不从我,也不愿碰那绝色的上牌官儿。你说这……除了不行,还能有什么解释啊?」
画良之恨得牙痒,恨不得把他塞回十岁大小,吊在樑上揍死。
但现在变了,人为刀俎,我才是鱼肉。
西楚室内花街再往前走,到了正堂,往上看,便是个塔状的七层高楼。
层层盘绕填满雅间居室,二层是吃酒雅间,三层开始成了独室,只能放个榻子的大小。
愈往上层房间越大,内饰也就越上等——
到了七层,就只缩成一间上房,无论如何寻欢作乐,底下也听不见,上不去。
平常的客在花街挑了官儿带上楼,一两个时辰出来足够,三层隔音差,声音绕在底下的堂里不散,反而烘得氛围是个更加活色生香。
这种你情我愿的皮肉生意,官儿不像妓女事多,速战速决,不会留麻烦,又不比姑娘们的功夫差,蜂巢一事,很快风靡皇城。
就算如此,画良之还是没有半点想搞男人的心思。
他喜欢什么,他只喜欢软乎乎,香喷喷的女人。
又或许,他可能什么都不喜欢。
正值庆日,正堂的台上拉得全是红绸,几个只扎袴的壮汉拿涂蜜的红绳,往地上跪的穿得若隐若现的白嫩少年身上捆。
红绳拽得紧,勒得少年身上紫斑比比,两颊却还能迷离染上朱色。
画良之斜楞着眼瞟着,满心都是自己老了,入目刺激,就是没什么反应。
那老子他娘的也不是不行!
桂弘余光扫得画良之看新鲜东西看得移不动眼,登楼的时候险些撞上阑干,便咯咯笑着,贴心道:
「画大人,本王自己上去,你在底下侯着,顺便看看热闹多好。」
画良之恍然回神,难掩尴尬地轻咳一声,答:「行不得,臣是护卫,得随您进去。」
「你还想进去?」桂弘惊讶瞪眼,说:「我在里头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儿个还跪着求我放你出去,怎么今儿就改了脸,非要进去?」
画良之脸腾地烧得红,幸亏戴着假面,才得掩窘态,磕巴道:
「那……那臣在门外侯着就是,楼下定是不行,出事,赶不过去。」
「动静大,会听见。」
「又不是没听过。」
「瞧您这话说的。那大人又不是没见过,干脆进来守着算了,我不在意的。」
画良之喉咙一滚,道:「……还是免了吧。」
桂弘干笑上几声,西楚带路的小侍把身子躬成虾米,推开七层上间老檀雕的门。
不愧为蜂巢,上间门上的雕花都是香艷无比。
画良之跟不进去,閒来无事,就挂在七层的阑干上往下看。
一层堂间台子上那少年,这会儿已经被人拿红绳吊在个梨木的架子上。
他站得高,看不清,怎说都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反正与自己八桿子打不着的事儿,热闹还是想看,便觑目使劲瞧,看人拿涂油的皮鞭子往少年身上狠劲抽。
涂了油的皮鞭光滑,打不坏人,但也实打实的疼。
少年叫得悽惨,堂阔回声不断,画良之站在七层都听得清楚,依稀看少年疼得发抖,架子都跟着颤,可给这位大人看得直咧嘴。
「呦,画大人在呢?」
一声娇嗔男声在身后唤他,画良之立马端回个护卫的严肃姿态,低头瞧了,不正是昨天一进门,就被桂弘扔到自己脚边上的那个什么……西楚头牌,南娇娇?
王府的护卫拦在七层的楼梯下头,都是戎装兵甲提刀带枪,南娇娇站在六层转角的台子处,上不来,就从阑干处抻出脑袋,抬头唤画良之。
画良之自以为是桂弘翻的他,没多想,挥手示意放人上来。
「大人若是好奇,怎不下去看看,热闹着呢。」
南娇娇揶着长发往这边过的时候,一身薄纱微透,身上坠的银饰相撞叮咛作响,确实情趣,停在画良之耳朵里,也确实聒噪。
「哄我下去。怎么,给你让条下毒还是刺杀的路啊。」
画良之话说得生冷,然南娇娇不是个小胆,这皇城一等一的官儿,什么样的客是没见过,嘻嘻笑着靠到画良之身边,凤眸微眯,梨涡浅笑,甚是个诱人的漂亮。
「大人说笑呢,娇娇哪有那个胆儿,还没活够。」
画良之嫌弃地往边上让了几寸,再微小的动作,也全被南娇娇一双媚目看在眼里。
他可是最会瞧人眼色,再没往画良之那边粘,不过也学他,把自己的胳膊搭在围栏上,往下俯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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