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良之再思考不了,视线转回脚下跪在他旁边的小官,看他侧颜精緻,鼻尖红润挺立,很难不惹人心动。
喃喃道:
「漂亮……」
「呵呵!那也抵不了画大人三分!」
桂弘大声狂笑,他这般一比拟,台下那些同南娇娇相形见愧的官儿,全都面带惊诧的扭头去看这位大人。
当然只看得见一张妖狐金面罢了。
连南娇娇都忍不住回头望他——
这皇城第一的官儿,能爬到这位置上,自然也是心气高,傲得很,哪怕都被人玩成这样,还好奇往回瞧他。
画良之被盯得极不自在,仿佛一种陷身泥潭,拔不动腿,和这群卖身求荣的官儿成了共污。
「王爷,若您没事,就是想问臣这个,那臣还是退下为好,不扰王爷雅致。」
画良之愤声低喝,拔腿欲走。
「诶?别走啊?」
桂弘在后边带着调笑声说,顺便赤脚踢踏下地,随手捞了个官儿捏进怀里,两三下就把人玩成了水。
再像丢破布似的把人扔出去。
「画大人,看看这儿人这么多,万一有个心存不轨的,要杀我怎么办?你可得守着呀。」
画良之呼了一大口凉气出来,心头颤得厉害,到底阖目一嘆,道:「是。」
他把手扶到腰间七煞伐杜上,垂目退到个极不显眼的角落里去。
为人暴虐,喜怒无常,无药可治。
画良之脑子里不停过着这几句话。
——「画良之,三皇子可是救了你的命啊。」
那日酒局散去,人都走了,项穆清才在后头拉住画良之说。
「姑获潜入宫中杀人,这刺客如魅影鬼惑,一击必杀。无论画大人当时在不在场,能不能拦,他就是奔着杀定了陈太訾去的,杀不死也得搅个乱局。若不是三皇子半路把你截走,给了个逃罪藉口……这护君不周的大罪,可就真切实落在你头上了。」
「怎么,你是说我还得谢谢他了的意思呗。还是说他早知道姑获会入宫杀人,姑获其实是他的死士?」画良之随口瞎扯道。
项穆清盯他一会儿,意味深长的笑道:
「说什么呢,他可是个疯子,哪能有养死士的脑子?就算天下都颠了,他三皇子也不会和皇上翻脸。画良之,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用不完的银子,法外狂徒的特权,你不欣然享受,能想得到谋逆吗?」
……
他那是救我的命吗。
他那是要把我拉入万丈深渊,跟他一併跌得粉身碎骨啊!
桂弘单手提酒,蔑了角落里画良之一眼,豪饮三口后疾步过去,稀里哗啦当头把一整壶酒倒在对儿弹着琵琶的官儿身上。
那对儿面容相同的小官只穿了件水蓝的薄衫,酒倒上去,全成了若隐若现的。
俩人吓了一跳,丢下琵琶,磕头跪在一起,瑟瑟发抖。
「弹什么弹!难听死了!没点眼见吗,你们个个玩儿的舒服,徒留咱画大人冷落墙角,可怜不可怜?滚去伺候他啊!」
这对官儿是南塘的上牌,尚夏尚东,看着不过十五六出头,双生面同,自小在蜂巢长大,会看眼色,也会伺候人。
只是被桂弘吓得不轻——这儿没人敢忤逆他。
当朝皇子,潜王殿下。你不听他话,没伺候好他。
是真能被虐打成废人,鼻樑都折断,坏了财路,还无处申冤的。
画良之后背都是僵的,眼看两个漂亮孩子奔自己扭着腰过来,他不过下意识想逃,想拦,两个孩子却异常急切,一左一右夹着他,还卖着笑。
画良之被挤得动不了,快被逼疯了。
「别碰我……」
俩孩子没理,甚至巴着人衣襟要动嘴。
画良之噁心得胃里翻江倒海,再是控制不住。
兔子急了也咬人的。
「说了他妈的别碰我!」
他在骇怒至极时,「啪」地一声响亮,把七煞伐杜甩了出来,直接抽在其中一个的胳膊上。
就算收着镖头,可软皮的走线生抽肤嫩无遮的身上,还是听一声闷哼,血溅四处。
尚夏捂着胳膊仓惶逃窜,倒也没跑出几步,原地捂着胳膊把自己缩成一团,血顺指尖流个不停,不看,也知道是足以翻开皮肉的伤。
尚夏使劲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喊出声,疼得小脸煞白浑身发抖。
还挂在画良之身上的尚冬见状,「啊」一声尖叫惊呼出声,急得跺脚,看画良之走线枪还提在手里,怕人再打,直接扑过去给尚夏护在后头,焦急扒拉着让尚夏把手拿开给他看伤势,嘴里可劲喊着:
「哥,哥,哥,哥!」
尚夏不撒手,怎么喊都不给他弟看,还忍着疼骂他回去。
桂弘叉腿坐在上头,睨着人一会儿,大笑嘲讽道:
「画大人真是心狠手辣,不懂怜香惜玉啊。做皮肉生意的人,想教训打几巴掌留些青痕,疼,可两天也就散了,倒是画大人拿杀人的武器抽啊,这么漂亮的皮面,落了疤,就不值钱了,可惜。」
画良之这才意识到出手严重。
他失神看向地上抱团的双胞胎。
仔细看了,都还是个孩子模样啊。
尚夏疼得冷汗涔涔,使劲用肩膀撞着尚冬喊他回去。
尚冬急得眼里全是泪,他本应该气的,本该恨自己伤了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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