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繁忙,无处解忧,欲望难纾,手里头又紧……你叫我怎么办吶,狗仪图,难不成,你要替我解?」
「……噁心!」
靳仪图紧着退了半步,把贴身过来的人让了出去,从怀里掏出一大块儿银子丢到项穆清胸口后,低骂道:「衣冠禽兽,给你就是!」
「说真呢。」项穆清还皮笑肉不笑,跟报復似的调侃起靳仪图来:
「人玩儿的多了,自然会好奇狗会是个什么滋味,特别是靳大人这种,忠心耿耿,不侍二主,同类相食的,好狗。」
项穆清停顿片刻,继续道:「好想训来试试。」
靳仪图忍着气,又从怀里掏出块银甸子,砸到项穆清身上。
「够了吗!够项大人玩了?」
项穆清哈哈大笑,把两块银子放手里一掂,再揽回袖中,道:
「靳大人出手阔绰,多谢!」
第18章 恶兽
夜黑风高,项穆清这一夜,是玩到天色转蒙,才携满身酒气进的家门。
野猫都睡着的时辰,项大少爷从马车上下来,扶着墙,方能勉强摸索到府门。
几声唤门后,门开了,迎来的却不是守院管家。
是穿得冠冕堂皇,端一身文坛大家之气的项家夫人。
项穆清朦胧睁着睡眼,迷迷糊糊冷笑一声,歪歪倒倒醉坐在夫人面前,抬头无赖似的讨欢道:
「娘~」
便听「啪」一声,响亮的巴掌盪在四下无人,万籁俱寂的大院里。
项夫人大抵是喝退了府里所有人,放眼过去,谁都不在。
「脱了。」
「娘……」项穆清挨了这一巴掌,还咯咯笑着:
「别吧,这还在院子里呢。」
「脱了!」
项夫人的语气生冷得可怕,甚是秋月催生落雪,极为无情的。
项穆清再没回嘴,他跪在地上,跪在夜半反凉的石板地上。
一层层褪起自己衣裳来。
入秋的季节,过了一夜的天凉得很。项穆清一言不发,把自己上衫脱了个精光。
借着银辉月色,他这一身皓如凝脂,细腻如润的肌肤,甚至好看得反出月光。
他可不是单纯白嫩如女子,是常年习武开弓,肩宽臂厚,腰窄体健,一副无可挑剔的完美身子。
除了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
和背后未淡的杖痕。
完全就是个暴殄天物的模样。
项穆清把头垂得深,埋着眼底冷嘲。
「又出去鬼混!」
项夫人再狠一巴掌甩得厉害,打得醉不稳的人斜到一边。
「黄嘴雀而已,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啊?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德行!」
项穆清跪回身,顶着脸上红肿掌印,迷离笑道:「多谢娘亲挂念。」
「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银子,是要你明目张胆出去睡男人的吗!这乱俗骯脏的污名若是传出去,你便成了一文不值,垃圾祸害!」
项夫人生得端正文雅,大家闺秀,却不想骂起人来。
这般口无遮拦。
项穆清早是个习以为常似的嘻嘻笑着,还抬手搂了项夫人的小腿,扬头撒着娇问:「能穿上了吗?娘,好冷啊。」
「穿什么穿!还有脸?」项夫人喝道:「跪着!跪到天亮!」
「不行呀,娘……」项穆清像个犬似的,闪着恳求的眼自上而下看她,绕声说:
「儿子明日还要去练兵呢,冻坏了,弓瞄不准,叫人笑话。」
「兵兵兵,一天全是你那禁军破事!刀枪棍棒的地儿,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又伤了!早晚给我辞了官,滚回家来!」
项夫人奋袂而去,头上插两对儿的金钗上垂穗摇撞,声音是个富贵清脆。
她只走出几步,就又回过头,问了句:
「曹公公怎么说?」
项穆清嘴角上扬,应道:「好说,赋役折银,马政新规。朝廷现在不缺马,地方折银代替供马,贡上朝廷的可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从中小抽,不是问题。爹太仆寺里那三千多匹的无用老马皆可折银,收成八成入国库,两成义夫和爹分了,足赚万两。加之爹私辖的牧场在此政下无需再养马,留几匹上好种马,关键时再配就够,这地便可以租出去供人开垦使用,又是一大笔银子。义父的内侍省答应睁一眼闭一眼,皇上也便不会说什么,毕竟此举咱们捞小钱,国库可是会满盈,皆大欢喜。」
项夫人这才舒缓面色,略微勾唇,轻鬆道:「算你成了件好事。」
「那是自然啊。」项穆清跪久了,腰疼,抻了个懒腰眯起眼轮,讨乖笑道:
「跟娘的养育之恩比起来,不足挂齿。」
「那也不是你今日出去瞎混的理由!」项夫人怒气稍减,鬆了口,道:
「再跪半个时辰,自己起来。不过,曹公公再没说什么了?说你。」
项夫人的视线,落在自己儿子的疤痕上。
「啊,义父只叫我少淌浑水。」
「你当听得懂的。」项母教训道。
项穆清把胳膊恭敬一抬,跪着行了个大礼,借酒气味儿醉醺醺的在这冷夜里大声吆喝道:
「儿子明白!母亲,早些安歇!」
而后就这么一直跪伏在地上,光着半个身子,一动不动。
寒风吹得萧,月影下冻得他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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