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正要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闻言,他的手顿住,偏过头,视线落在钟明身上。
钟明莫名被他看得一怵,下意识地垂下眼。
半响后,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不喜欢阁楼?」
钟明愣了愣,想起那个处处透着用心的房间,抬起头:
「那……倒也不是——」
公爵道:「那为什么想搬到一楼?」
钟明道:「我想,照顾少爷也许会方便些。」
闻言,公爵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他的诉求。接着他回过头,伸手去拿茶杯,同时道:
「不行。」
他姿态放鬆,语气也淡淡的,却让人无法反驳。
钟明微微睁大眼睛,拧了拧唇。
他本想问为什么,但是见公爵正伸手去拿茶杯,顿时屏住了呼吸。
下一瞬,当公爵的手指碰到茶杯上的把手时,突然猛地一颤。
「啪嚓」
茶杯倒在瓷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看着棕红的茶水徐徐流出杯口,滚烫的热气在空中蒸腾,钟明睁大了眼睛。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压抑住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
接着,钟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公爵的方向低下头:「公爵大人。是、是茶水太烫了吗?」
他脸色发白,惊慌地看向公爵定在空中的右手:「您有没有被烫到?」
钟明焦急地上前,视线落在男人修长的手指上——男人苍白的指腹上出现了一块红肿。
「……对、对不起。」
钟明的脸色顿时更加苍白,惊慌之下,他的睫毛如蝴蝶的羽翼般上下翻飞,小声道:「我、我妈妈曾经说过,烫伤的时候捏住自己的耳垂会有帮助。」
公爵态度平静地听他说完,似乎没有因为被杯子烫到而感到愤怒。
他的视线在钟明惊慌的脸上上停留了片刻,低下头,揉搓了一下泛红的手指:
「低头。」
钟明愣了愣,看向公爵。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但是他刚刚才「犯了错」,钟明还是乖乖地俯下了身。
下一瞬,公爵伸手拨开他鬓边的头髮,捏住了他的耳垂。
钟明睁大了眼睛。
男人的指腹微烫,上面带着薄茧,在他带着凉意的耳垂上轻轻捏了捏:
「好像是好了点。」
公爵一本正经的声音响起。
钟明:……
他敏锐地感到男人藏在正经外表下的轻佻。眉尾颤了颤。
幸而,公爵只碰了他一秒就收回了手。
钟明抬起眼,看了眼神情带着些许笑意的公爵,转过头去看撒了一桌子的茶水:「我……我来收拾。」
说罢就要去拿倒在书桌上的茶杯。公爵立刻伸手捉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回来:「知道烫你还去碰。」
钟明睫毛颤了颤,没有挣开公爵的手,抬眼看向男人:「……弄伤了公爵,我很抱歉。」
闻言,公爵低头笑了一下:「这都是小事。」
他的右手上,拇指擦过伤处,那点红肿立刻消失。公爵左手拉着钟明,从椅子上抬起头看他,流丽的灯光从他高挺的鼻樑上滑过,照亮日耳曼人浓烈的眉眼。男人微笑时,五官的线条柔和下来,看起来像是个过于英俊的欧洲贵族,他说:
「我们不是朋友吗?不用这么客气。」
钟明呼吸乱了一瞬。接着缓缓放鬆下来,顺着手上的力道坐回矮凳上。
这时,他用余光看到,洒在桌面上的茶水已经不见了。
钟明缓缓眨了眨眼睛,收回视线,犹豫地落在公爵戴着戒指的右手上:
「我记得……之前,您不是有——」钟明顿了顿,觉得还是有点难说出口:「那、那个东西。」
闻言,公爵挑了挑眉:「什么东西?」
……明知故问。钟明抿住嘴唇,垂下眼。
公爵勾了勾唇角,道:「我以为你不喜欢触角?所以收起来了。」
钟明沉默下来。
除开最初那一次,钟明确实没有再见过男人触角。但是他并不认为公爵在这段时间里真的没有用过。
他看向男人脚下,投在地毯上的影子。那里没有任何异常。
公爵对于力量的掌控显然比琼和艾伯特要熟练许多。
「在想什么?」
正当钟明出神之时,公爵的声音传来。
钟明愣了愣,抬起头,见男人看着自己,顿了顿,道:「我想借一些书,不知道可不可以?」
钟明微微敛下眼,道:「在这里每天都是工作,我觉得有点闷。」
公爵道:「可以。」
他抬头看了眼书架:「只是这些书对于你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可能会有点无聊吧。」
感觉自己和艾伯特被归为一类的钟明:……
「没关係。」钟明小声道:「我看得懂的。」
闻言,公爵回过头,神情微微一动,声音柔和了些:
「是吗,真厉害。」
钟明:……
感觉更无语了。明明不是想被哄的意思。
「书架上面的你随便挑吧。」
公爵道:「看完了也不用还给我。放在你那就行。」
钟明再一次对公爵无比宽容的态度而感到诧异。
他抬起眼,视线落在男人苍白的面孔上,一缕棕色的髮丝从向后理好的头髮中落下,垂在男人的额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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