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相对坐下,面前各摆了一隻茶杯,茶香蒸腾,将不大的休息室熏得雾气腾腾。
「尝尝,上等的碧螺。」傅玉泽笑着说,「附属星一年也就产出那么一两斤,算是难得。」
凌川没有动,儘管清苦的香气很诱人,但基本的戒心他还是有的,「帝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见他不动,傅玉泽摇头笑笑,将茶杯送到唇边啜饮了一口,才接着他的话问:「在陛下身边不好吗?首都星条件艰苦,甚至时常有小型衝突爆发,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地方。」
凌川不想和他解释那么多,只简短回答:「为帝国尽一份绵薄之力。」
傅玉泽放下茶杯,点点头,「你倒是和以前那些Omega不一样,难怪陛下为了你......把他们全部遣散了。」说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凌川听得出他话里有话,便也抿唇一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他这样无动于衷傅玉泽也无法再借题发挥了,于是又饮了一口茶,终于进入了正题,「说来也是有意思,自从你来到中心城后,陛下的改变可是一天更甚一天啊。」
凌川不置可否,欧珀的恶名远播帝国各方,当初的他甚至做好了与恶劣女王同归于尽的准备,直到见到她真人......后来的相处,让他确认了欧珀并非传闻中的恶劣女王。
只是一个疑问始终埋在心里——他并没有忘记那场奇怪的梦,也没有忘记梦中的白光以及祂说的话。照现在的局势来看,欧珀显然已经脱离了「恶臭大反派」的烙印,那整个世界,是否也安全了呢?
「你也知道,我年近半百,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后代了。」傅玉泽的声音幽幽传来,打断了凌川的思路,「所以我一直将陛下当作亲身孩子看待,虽说老陛下走得突然,没来得及嘱託,但我知道他一定会让我好好辅佐陛下的。」
年近半百?
凌川抬眸看向傅玉泽,甚至来不及隐藏其中的质疑——傅玉泽的脸相当年轻,几乎连一丝皱纹都找不到,平时的行为举止,也丝毫无法让人联想到中年人。
「别这么惊讶,皮囊只是表象。」傅玉泽哈哈一笑,对于自己的保养效果还挺满意,「况且我离真的半百还有些年头呢。」
屋内的气氛缓解了许多,凌川也放鬆了一些。
傅玉泽继续道:「既然把陛下当孩子看,难免就要为她多操心些。况且她之前的举动......确实让人有够头疼的。」
凌川静静听着,没有轻易发表看法。
「所以当你出现时,我并不高兴。因为只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容易让陛下沉沦的类型,再加上原来那么多的Omega,只怕陛下真要在美色中丧志了。」
凌川眯起了眼,对于傅玉泽的某些用词,他不是很喜欢。
傅玉泽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那句话,你和他们不一样,我很支持你和陛下的结合,称得上一句良配。」
「......谢谢?」凌川迟疑着说,摸不清帝师这一句句文邹邹的话是想说些什么。
「总之,我为我之前的鲁莽和冒犯道歉。」傅玉泽站起身,微微欠身,身后的长银髮垂落,几乎有些刺眼。
凌川也猛地站起身,儘管他不大喜欢帝师,但双方年龄差距摆在这,若无其事的接受一个年长者的鞠躬实在有违他平时受到的教育。
傅玉泽直起身子,将垂落的长银髮拢到脑后,「从今以后,凌先生有任何想学的都可以来问我,我必将倾囊相授。」
光辉帝国的最博学者,莫过于帝师,这番承诺还是很有分量的。
......
对于傅玉泽的突然示好,凌川仍然没有放下戒心,当天晚上他就向欧珀详细讲述了详细经过。
彼时的欧珀正倚在长椅上闭目养神,然而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她骤然睁眼,「这老狐狸的话听听就好,你还是别同他走得太近。」
凌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直到夜深两人才挂断了通讯。
然而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首都星的贵族余孽们也一个个的被清扫,傅玉泽都没有向凌川发难。
时间一久,凌川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或许老狐狸真是要跟他握手言和,打算从此之后好好相处呢?
但很快,凌川就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了。
他的身体悄然出现了某些改变,某些不好的改变。
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开始心悸,而且这心悸专挑四下寂静,只有他一人时发作。
这天晚上,凌川刚刚洗漱完毕躺上床,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强烈。心臟像是装了发条,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该死。」凌川捂住胸口,想要缓过这口气。
绝对不能再拖了,等明天一早基地医院开门他就去就医!
不知过了多久,心臟慢慢恢復了正常的跳动,凌川面色微微发白,额上沁出了几滴冷汗,他虚弱地靠在床头,扭头看向一旁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是深沉的夜色,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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