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夏想着老汉的遭遇,实在为他抱不平。她瞅着在前边并肩而走的王贺与温言,轻声唤了句:「殿下……」
她想问她们能不能帮帮那老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可是她一开口,拂冬就像猜到她要说什么一样,冷冷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不敢说话。
倒也不是怕打不过,而是拂冬周身那股子气势,慑人得很。
「不急,王大人说得对,毕竟是老汉一面之词。」
赵徽鸾的视线落在王贺负在身后逐渐握紧的手上,话却是对念夏说的。
赵徽鸾是真的没想到,她人才刚进江南地界,还没入城呢,就遇上这事了。
路边有间半敞开的小茶舍,以供来往行人歇脚。
棚子下坐了几桌客人,店家是一个上了年纪但身子骨看着很是硬朗的婆婆,嗓门又响又亮,喊着十岁出头的小孙女阿囡给客人添茶。
有熟识的老客都喊她孙大娘。
一行人走得累了,进到茶舍里歇歇脚。王贺同店家交涉,要了几份茶水点心,温言毫无架子地直接坐下,侍卫长同剩下的三个侍卫在边上另一桌坐下。
念夏拿出帕子擦桌子、凳子,孙大娘提着两壶茶水过来放下,看戴面纱的姑娘打扮虽低调但通身气派,猜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眼瞅着一个冷脸婢女掏出银针要验茶水,大娘哈哈笑起来。
「姑娘放心,老婆子家的茶水点心都是干净的,老婆子在路口干了三年啦,昧良心的事老婆子不干。」
赵徽鸾看了眼拂冬,示意她收起银针,又同大娘说了句「有劳」。
拂冬捏着银针踌躇,看温言已经开始吃了,才收起来。
「你俩也坐吧。」
她们桌还有空座,念夏、拂冬不扭捏,直接坐下了。走了几里地,确实累。
茶舍边上有一排竹林,间隙飘落几片枯叶。
忽而林中惊起鸟雀,扑翅飞走,枯叶哗啦啦落下,侍卫们同念夏、拂冬瞬间绷紧神经,警惕了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
十五六岁的姑娘跌跌撞撞穿过竹林,哭喊着跑进茶舍。客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孙大娘,救我!」
阿囡机灵,一边用小身子撑起她,一边喊:「奶奶,是阿花姐姐。」
孙大娘疾步从里间出来:「阿花,你怎么了?」
阿花同她哭诉,原是她今日采了新鲜的花去城里卖,不成想被恶霸瞧上了,硬要抢她回府做小妾。
孙大娘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追着阿花姑娘而来的三名家丁追到了茶舍外。
「阿囡,扶你阿花姐姐进去休息。」
孙大娘二话不说,挽起袖子走出茶舍,站到家丁面前。毫不畏惧的模样,甚至瞧着有几分泼辣。
其中一个家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你、你是三年前的孙大娘!」
「呵,原来是老熟人啊,小畜生!」
被骂的家丁恼了:「好哇你!三年前你坏了我们大爷的好事,害得老子挨了大爷三巴掌!当年没能找着你,原来是躲到了江宁府!死老太婆!你要嘛交出屋里的姑娘,要嘛老子今天跟你新帐老帐一起算!」
「呸!挨千刀的王八蛋,还搁这糟蹋姑娘呢!老婆子三年前没护住,三年后这个要是还护不住,老婆子不用活了,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奶奶!给!」
阿囡从屋里出来,递上两截擀麵杖,也气呼呼瞪着三个泼皮,「奶奶!给颖姑姑报仇!」
「上!」家丁咬牙切齿,抡起棍棒衝上去。
孙大娘动作又快又利落,当头给了冲在最前边人一擀麵杖,瞅着有几分练家子的味道。
阿囡躲在茶舍下,挥着胳膊给自己奶奶鼓劲。
有个家丁把目标落到了小女孩身上,意图抓小女孩去要挟孙大娘。念夏扔出一个茶盏,砸在那家丁脑袋上,将人砸了个趔趄。阿囡趁机跑开。
赵徽鸾给了念夏一个讚许的眼神。
「诶!放、放、放手!」
孙大娘挟持住了那个与她对骂的家丁,反剪那人的胳膊,家丁疼得直讨饶,吓得另外两个都不敢上前。
「大娘!孙大娘!孙奶奶!您绕了小的吧!」
「滚!」孙大娘一脚踹开家丁。
家丁连滚带爬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恶狠狠地放狠话。
「死老太婆,有本事你别走!等老子叫人来,看老子不拆了你这破地方!你等着!」
孙大娘作势要追上去,三家丁吓得屁滚尿流,跑远了。
「谢姑娘出手相救。」
孙大娘拉着阿囡过来同赵徽鸾和念夏致谢。
阿花从里屋出来,哭着要跪谢孙大娘。孙大娘不受,半抱半拉将人扶起来,劝阿花赶紧回家。
「可是,您与阿囡怎么办?王家不会放过你们的。」阿花对自己连累旁人,愧疚不已。
「哼!老婆子同他王家的梁子三年前就结下了,不差你这一桩。你快回家,近日都不要再出来了。」
阿花又是千恩万谢,才回家。
茶舍里的客人都夸孙大娘仗义,有听过王家赫赫威名的也纷纷替孙大娘捏把冷汗。
「孙大娘。」
温言想起寻死老汉口中「江南地界的王法是姓王家的王」,他叫住孙大娘,问道:「不知诸位口中的王家,是哪个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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