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子。
此刻正见空就钻想去目睹那取得凤凰花灯是何等人物的卫景平他们几个懵了,什么,顾世安,这还不快跑还等什么,等着他抽风当众抽个灯谜考他们的功课吗,万一卡壳了,谁不要面子的,哪儿丢得起那个人啊。
神经绷紧,几位蒙童掉转头,逆着人群又要钻出去。
但不太容易了。
潘逍挤得最欢,几乎到顾世安眼前了,偏顾老狐狸眼特别尖,一下子就看见他了,嘴角噙着抹淡笑道:「潘逍?」
说完他扫了一下人群,又拱手道:「请诸位稍稍侧个身,让我的学生出来一下。」
马上有热心的乡亲们把余下三位蒙童簇拥到了顾世安面前:「顾夫子您看好了。」
一二三四,顾世安伸出手指点了点人头:「跟我来。」
卫景平:「……」
很想问问顾老狐狸这不是放假吗?为何要支配他们放假的时间,可一想时代不同了,投诉无门,只好乖乖地跟着顾世安下了繁楼。
只能祈祷他今日摘得凤凰花灯,又得了赏银,心情好别抽那么厉害的风。
不过看顾思炎沮丧的神色就知道了,大抵今天顾思安得抽飓风,不知道要怎么为难他们呢。
到了僻静处,顾世安将那盏无比耀眼的凤凰花灯往高树上一挂,左手向空中高抛那枚银元宝,右手一抬接到手里,乜了他们一眼后开口道:「玩的不错啊。」
武双白怕他,缩得像个鹌鹑般躲在潘逍身后,小声嘀咕:「夫子不会考我们吧?」
那盏凤凰花灯快要闪瞎了卫景平的眼,他好像问问顾世安,到底是个什么谜面,什么地狱级的难度一猜出来就能赚个银元宝,有这样的好事他也想试试啊。
顾世安又往空中抛了一回银元宝,悠悠然开口问他们:「我出个谜你们猜猜?」
瞧瞧就说嘛顾老东西又抽风了。
傅宁道:「夫子请说。」
「字谜,有口不是口,专门移土走。③」顾世安说道:「打《论语》一句中含两个此字的。」
有口不是口,专门移土走。
卫景平先去猜字,想了想,这很容易猜到是个「足」字,《论语》中含有两个「足」字的一句
他与傅宁还有顾思炎几乎同时说道:「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看眼前这百姓安居乐业的繁华盛世之相,《论语·颜渊》之中除了这句,好像没有更与藏富于民相关联的了。
顾世安点点头:「不错,是这句。」他神情开始变得正经起来,卫景平陡然一紧张:来了来了要问功课了要问功课了。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这句「百姓足,君孰与不足。」……怎么如此熟悉!
稳住稳住,听听顾世安往下考什么。
「明代名臣王鏊当年参加会试时,正是这句考题,他写了一文后来流传下来是为八股文的名篇」顾世殪崋安说到这里又开始抛他的银元宝:「叫什么来着?」
得,题来了,明代名臣王鏊当年参加科举会试就「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的题目写了一篇八股文名篇,题目叫什么?
王鏊。
怎么这么熟悉来着。
卫景平觉得上辈子他一定在哪里接触过这个人和他的大作,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回夫子,这篇八股文名篇叫做《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傅宁答道。
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上。
傅宁话音一落,电光火石之间,卫景平想起来了。
只恨眼前没有桌子给他拍,否则他一定拍案而起告诉顾世安:正正好是他上高中那一年,这篇文章被纳入了高中的语文教材之中,且是必背篇。
「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盖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君岂有独贫之理哉?……」
卫景平至今对这篇文章的开头记忆犹新,心道待会儿顾世安问起来,他应该能堪堪应付过去。
可是顾世安竟不再继续问下去了,他只是「嗯」了声,扫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回去将这篇文章背熟了,并在纸上默写两遍。」
卫景平:「……」
意思是这就开始叫他们接触八股文了。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顾世安随时随地,只要遇见他们就少不了要教学一番的抽风习惯,恭敬回道:「是,夫子。」
顾世安从树上取下他的凤凰花灯提在手上,悠閒自得地走了。
「老傅,卫四,饼圈,白白,」潘逍两眼一黑:「节后回书院,是不是要学八股文了?」
武双白双手挠头:「我《三千百》还读不熟呢。」
「节奏真快。」卫景平若有所悟地道。
白鹭书院的教学完全不拘泥课程表的安排,三位夫子想起什么学问便考一考问一问加点作业什么的,变相地逼着你往前头赶,没错,就是这样。
领了个大作业,几人瞬间觉得手里的花灯不香了,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纷纷说要回去背《民既富于下》,很快就散伙了。
卫景平初十六闷头背了一天书,晚上在纸上默写两遍,把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记牢了才熄灯入睡。
次日,他照常到书院念书。
……
算着日子过了二十来天,九月初,卫家租下来的门面里外装潢完工,只要挂上匾额和两侧柱子上的对联,就可以选吉日摆货上架,开门营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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