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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郁鬆开手里的书,揉着被打痛的地方,定神环视四周,在看到浴池对面靠着的林怀治时,他觉得今天自己肯定是犯太岁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林怀治会在这里,而且还只有他们两个人!

「殿下怎么在这里?」郑郁按下疑惑抓狂的心,先问起林怀治来,毕竟这是客房浴池,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怀治哭笑不得,「这是成王府,我去哪儿还需跟你说?」郑郁坐在池中靠着墙壁。

「是啊,这是成王府,成王殿下方才还滥用私刑呢。」没什么人在时,郑郁的胆子格外大。

林怀治冷漠道:「那你可要上告万年县令?状纸递至大理寺?」

郑郁似是委屈说道:「我一清官在朝中无权无势,就算递了上去,谁会为我做主呢。」

林怀治看郑郁那样子,就差手持锦帕擦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郑卿真是我见犹怜,我若是万年县令,定会为你审此穷凶极恶之人。」

郑郁笑了起来,说:「那林明府认为此人该定何罪?」

「两人皆有罪,家产充公,徒三年流放三千里。」林怀治对这话颇为受用,旋即跟郑郁扮起来。

郑郁:「......」他突然有点庆幸林怀治没真做万年县令,不然那每年发配边疆的人估计都能堵路上。

郑郁说:「林眀府会不会定的太重了?下官一届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徒刑第二年估计就客死他乡了。」

「哦?」林怀治挑眉,说,「那依卿之见呢?」

郑郁笑道:「让那恶徒替我承罪不就行了,徒六年流放六千里嘛!」

「六千里?已到碎叶城了。」林怀治颇为好奇,郑郁为什么没去大理寺。

郑郁想了想,说:「不好吗?欣赏西域舞曲胡姬,可比房中黄毛丫头好。」

林怀治不解其意,眉头轻皱没说话。郑郁又说:「林眀府觉得呢?」

林怀治动了动上身,双手撑在浴池边,说:「本官觉得甚好,郑卿亦无错处?」

「下官有错吗?若非那恶徒强留,我二人何至告得眀府门下。」郑郁手搭在池边,指尖又碰到那本山海传记。

林怀治看郑郁摸到那书册,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冷冷道:「那这样看来确实无错。」

郑郁摸到那山海传记,想打趣林怀治,拿在手里对着万分感慨,「这书眀府批的可真好,不细看字迹,下官还以为是连慈贤弟所写。」

「少时写的,不用当真。」林怀治说,「还没洗完?」

郑郁答道:「早洗完了。」

林怀治道:「洗完就走。」起身拿起丝绸擦去水渍,开始穿衣。

林怀治躯体白皙健美,肌肉瘦削有力,肩背线条轮廓充满着力量感,腹肌整齐腰线顺滑。郑郁不知林怀治这两年干嘛了,这么就又好看了许多,身材较之以前更能吸引他的目光。

林怀治忽觉自己被人注视,穿好白色单衣,转过身来面目表情地看着他。郑郁心里忍住不说了句:可惜生了一张死鱼脸。

郑郁也觉着确实该起来,否则都泡发了,便将那山海传记放了回去。可却看到这摞书册最后一本乃是一薄册,露出的小角上裱着细金红梅。

此细金红梅,工艺繁琐富贵,林怀治怎么把放它在这里,怎么薄一册会是什么书?以为又是林怀治写的批註,看林怀治还在穿外袍于是把薄册抽了出来。

郑郁翻开内里是金花纸,可谓奢华漂亮,还没细看,就听林怀治淌下水来的声音,怒道:「别乱翻!」

奈何郑郁与林怀治相处时,就是一个你不让我翻我偏要翻的人,根本不听林怀治的。

林怀治见郑郁没有停下的意思,便在水中快走到郑郁面前,因着幅度过大还带起阵阵水花,林怀治伸手就去抢,而郑郁则眼疾手快合上册子。

册子交至右手,左手按住快速抢来的手,右手将册子高举拿远,拇指压住一点侧边,举高的那一刻金花纸簌簌落下。金箔屑上黑墨楷字款款映下行行诗句,郑郁不过粗扫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年自己行卷所呈的诗。

霎那间,浴池内光影慢错,仿佛有双手倒转了沙漏,郑郁认出这是林怀治的字,心没来由的狂跳。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林怀治誊写了有关他的一切,字字工整耐心,为其注入了自己所有心血。

郑郁还按着林怀治的手,打量的目光从金花纸移到林怀治有些呆滞的脸上。

林怀治也没动,由着郑郁按住他的手,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你......为什么抄我的诗?」过得许久,郑郁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林怀治撒开郑郁的手,语气冷漠道:「你为何觉得这是你的诗?」

郑郁刚泛起的情意被林怀治当头浇灭,瞪大眼睛反驳道:「不是我写的,还是你写的?这是我近试前行卷的诗。你抄它干嘛?」

「关你什么事。」林怀治抽走郑郁手里的书,放在池边,旋即上得岸边。

「这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抄我的诗还不关我的事?」郑郁觉得林怀治真是强词夺理,随即又想起什么说,「你该不会是仰慕我的才华吧?」

「仰慕你?」林怀治转身表情怒目圆瞪,眼里好像能喷出火一样,「我只觉这些诗空有其表,抄下閒来时翻一翻警醒自身,莫学此人。」

郑郁觉得林怀治的理由牵强好笑,说:「空有其表?我真空有其表,你爹还点我进士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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